到底還是沒找到蘇卿的蹤影。
還讓蘇崇函趁着機會又跑了。
蘇蓉長着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披頭散發的坐在床上,明媚的陽光透過樹葉斜灑在她的窗棂上,古樸幹淨的閨閣籠罩着暖意。
她眼睛還沒睜開,歪着腦袋感覺下一秒又能睡死過去。
“什麼時辰了?”
床邊侍候的丫鬟答:“快巳時了。”
蘇蓉一下子睜開眼,扒開床簾往外看,果然是又是太陽高懸:“不是叫你卯時初就喊我嗎?”
她立馬清醒了,光着腳跑下床。
跟她說話的丫鬟就是專門侍候她起床的,忙跟在她屁股後面,跪地侍候她穿鞋。
小心翼翼穿好了答:“小姐,我們叫過,但是……小姐說要我們等會再喊你。”
蘇蓉趴在窗邊看去,這會兒蘇卿肯定已經出門去了。
已經第三次了,總也起不來床。
她不免有些惱怒,秀眉倒豎,質問還在地上趴着的丫鬟。
“我怎麼不記得我要你們等會兒喊了,再說,你這等會兒也等的太久了,等了快兩個時辰。”
丫鬟不敢辯駁,更不敢起身:“小姐恕罪。”
“小姐醒了?”小酒聽見動靜,帶着吃食從門外走來。
蘇蓉既惱又羞,氣呼呼的坐在窗前的茶幾旁:“你怎麼也不叫我起床?”
小酒令人将精米肉粥,包子還有各色小菜擺好了,後面又來一串人,手裡端着盥洗等物,靜候吩咐。
小酒自然巴不得她起不來,最好把四姑娘的事兒忘了才好,省的給她惹麻煩。
“叫了啊,”小酒說“隻我就推了姑娘兩次,彩雲不知道喊了多少次,想來是怕姑娘惱了,聲兒小,姑娘睡的香翻個身就給忘了。”
這麼說起來,自己似乎是醒過幾次,但看屋裡還黑黑的,又睡了去。
“好罷,”她踢踢腳,心裡不樂意但也沒再發作“起來吧。”
“是。”丫鬟麻溜的爬起來,退到人群後面站着了。
“明日必須要給我喊起來,拉也要給我拉起來,”蘇蓉對小酒說“我定要去看看四妹妹去做什麼買賣。”
小酒招手,等候在一邊的人逐個來侍候她洗漱。
“聽聞是開了個鋪子在賣香皂。”
“香皂?”蘇蓉奇怪“是給肥皂換的個新名字嗎?”
小酒輕柔的梳理着她亂糟糟的頭發:“不知道,鋪子開了小姐去瞧瞧。”
蘇蓉撅着嘴:“我現在就想去看看,可惜四妹妹一大早就出門,一整天的不見人。爹娘也不管管,隻管我。”
“老爺夫人是擔心小姐出事。”
蘇蓉不屑撇嘴:“盡拘着我。”
“欸!”
她忽然坐直身體,滿臉驚喜,不知道又打起什麼鬼主意。
小酒透過鏡子看見她家小姐這個樣子心知大事不好。
“我可以去街上找找啊!”
果然。
“小姐,整個京都那麼些店鋪,你逛的過來嗎?”小酒木着張臉說。
“這有什麼難的,”無聊而富足的蘇蓉終于找到點樂子,神采奕奕“我們隻管去最繁榮熱鬧的西市,找改換店面的鋪子,指不定今兒就能找到了。”
小酒想想要應付夫人就覺得小腿發酸:“别啊小姐,要累死人了。”
蘇蓉外頭一笑:“要是今兒本小姐找到了,就賞你一錠銀子。”
小酒擰着眉毛糾結,伸出兩根手指頭:“兩錠!”
主仆兩人一拍即合:“走!”
秋闱早在幾天前就結束了,如今隻等着放榜,故而她家裡也沒什麼閑雜人等,蘇蓉一路腳步輕快的出了大門。
今日天上沒太陽,陽光也不紮眼,她就沒戴幕籬,跟小酒作了尋常人家的姑娘打扮,另有幾個大漢在隐蔽不遠不近的地方護着。
沒有面紗礙眼,也沒寬大的裙擺絆腳,蘇蓉腦袋兩旁梳着仿若餃子的發髻,穿着舒适的圓領長衫着環紋花布燈籠褲,另系了一條綢帶挂鈴铛的飄逸腰鍊,叫人打眼看去不禁眼前一亮。
小酒與她裝扮相似,同樣的發髻同樣的上衣,不同的是她下身着的是一片式系腰長裙。
若隻看背影兩人像是孿生子,可一旦見了正面,便立刻能覺出兩人的不同來。
不僅是長相、裝扮上的不同之處,更多的是難以描繪的氣質,蘇蓉隻讓人看一眼便知道她是無憂無慮的富家小姐,而小酒則泯然衆人矣。
“蘇三姑娘。”一人從兩人的身後小跑着過來。
這聲音耳熟,蘇蓉擡眼看去:“鐘公子?”
宛若荒山見農莊,轉角遇梅花,是種出乎意料的驚喜。
“果然是你,鐘某在此處等候多日,總算又見着蘇小姐了。”他略彎身,謙虛而有禮。
蘇蓉才想起行禮,也略彎身。
“鐘公子是有事嗎?”
蘇蓉剛踏出她家大門沒走幾步,鐘易川則是從她家對面不遠的一個茶館裡出來,他與蘇蓉說話時,他的小厮才跑到他身後。
“那日匆忙,還沒來得及答謝姑娘。”
他從懷裡掏出一本書。
“小生也沒有貴重物品相贈,這本遊記是我閑暇時所寫的關于江南的見聞,就當打發閑餘時光的玩意兒。”
書本被捧到蘇蓉面前,小拇指厚的一本小冊子,封面上寫着:閑遊記。
那日接了幾張策論就被爹爹訓斥,蘇蓉看這冊子有些動心,卻也不敢接。
她有些為難地看向小酒。
鐘易川察覺到她的遲疑,在她轉開目光的時候,即刻将書冊收回。
笑道:“是鐘某唐突了。”
“沒有沒有。”蘇蓉看他把書捏着,背手在身後。
心下失落。
她向來喜歡看這樣的閑書,确實是打發時間最好的玩意了,何況她一直對江南水鄉心向往之。
小酒見此則大松一口氣:“姑娘,我們不還有事嗎?”
手邊的東西沒了,蘇蓉十分喪氣:“對,我還有些事。”
說話也懶懶的應付。
“先行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