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卿經過之前那棵樹,果然看見個人站在這裡。
鐘易川與她四目相對。
二人均是默不作聲,蘇卿走過那棵樹,徑直走入林子裡。
那邊的沈月蘭看她往村子的方向去,心中雖有疑惑,但也沒再追究,令馬夫駕車回城裡去。
她的馬車遠去後,蘇卿從林子裡出來:“出來吧。”
鐘易川露出頭,含笑往蘇卿那邊去。
“蘇姑娘好眼力。”
蘇卿冷笑:“你眼力更好,竟能跟過來?”
鐘易川看向樹上的豬肉,蘇卿明了是跟着拉豬肉的車過來的。
“多謝姑娘掩護。”鐘易川作揖。
蘇卿把手背在身後,把他從下至上地看一圈:“不客氣,”她舒爾一笑,像溫柔的刀“感覺我那火铳如何?”
鐘易川不知她在打什麼主意,今日也算是見識了一番,蘇卿能與他打個來回不說,還有這樣的巧思,心中不拿她與普通女子看待,有意奉承:“乃神兵利器,姑娘巧思。”
“跟着我幹,”蘇卿也不與他繞彎子“怎麼樣?”
蘇卿擡着下巴,輕巧一笑:“跟着沈穆庭那樣懦弱的太子,還不若跟着我幹。”
原著中的沈穆庭就是個精神病,人格殘缺,且是個長着戀愛腦的x瘾患者。
鐘易川依附太子,給他辦髒事,還不如收為己用。
鐘易川笑而不語。
蘇卿有野心,但她到底是個女子。
蘇卿摩挲着手裡的火铳,往林子深處看了一眼。
仔細看去,白茫茫一片裡依稀有幾片衣角。
那是蘇卿的人。
鐘易川低眉,收起眼中輕蔑:“雲起一介浮萍,能被蘇姑娘看中,是小生的榮幸。”
"巧舌如簧,"口中雖是如此說,蘇卿心裡卻十分得意。
從懷裡掏出一個瓷瓶,一粒黑色的藥丸在掌心裡,遞到鐘易川面前“把它吃了。”
鐘易川皺眉:“這是何物?”
“一道保險,”蘇卿掂了掂瓷瓶“吃完需得每隔三十天吃一次解藥,不然立即渾身滲血而亡。”
鐘易川臉上的一點笑意盡數消失,冷峻着張臉:“四姑娘未免……”
卻見蘇卿從背後,大氅的下面,卸下來一杆火铳。
話語說了一半硬生截住。
蘇卿将子彈裝進嗆身,在他凝重的表情裡緩緩擡起嗆托,對着他的臉。
“吃。”
卡拉,她拉下保險栓。
鐘易川知道那意味着什麼,現在隻要她的手指一動,自己即可命喪當場。
黑洞洞的口子正對他的眼睛,漩渦般仿佛能将天地萬物都吸進去。
他看着,一時覺着自己的靈魂陷入了這一方嗆口裡。
“嗤——”鐘易川忽笑起來“哈哈哈哈……”
皎潔的雪色映在他的臉上,精緻的公子哥笑若銀顫,亮白色下粉桃的唇咧開一個大大的笑容,笑地前俯後仰,難以遏制。
蘇卿舉着手铳,在手铳後面古怪地打量着他。
緩緩挺直笑得彎下去的腰,擡起頭,他的眼神深邃,唇角噙着若有似無的笑:“你不是蘇家的四姑娘,你是從哪兒來的?”
蘇卿心頭不禁一震。
“香水是你帶來的,”他看一眼指着自己的火铳“這個東西也是你帶來的。”
“你一個生在村戶、長在村戶的丫頭,怎麼會接觸到這些東西?”
“你是誰?”
蘇卿很欽佩古人的智慧,他們的科技落後不過是受生産力的限制,在人均掙紮在溫飽線的困難時代,依舊迸發了數不勝數的智慧的光輝。
她猜到自己的身份會被人發現端倪,隻是沒想到這麼快。
她沒打算說謊:“以你現在的能力,不足以讓我向你透露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