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你離開了一千年,這一千年他對你的感情變淡了,或者說,他根本不喜歡你了。所以他的喜愛值下降了也正常。後悔度就更容易降了,他沒覺得有什麼對不起你的,自然也就不會對你有後悔的情緒在了。”
溫斐差點吐血。
他努力運氣了三分鐘,才把那口氣給緩過來。
“行吧,降了就降了吧,我會給它重新刷上來的。而且要不是為了小烏鴉的小崽子,我也犯不着這麼勞心費力的。”
毛球沖他咧咧嘴。他的宿主大人一向運籌帷幄,也肯定可以做到這點。
成年禮的儀式并不是十分繁瑣,但佩恩還是要求下屬們把一切事務都做到盡善盡美。
這是他兒子的成年禮,容不得半點馬虎。
那消息傳到佩恩耳中時,佩恩正在給賽涅爾做最後的準備。結果滿腔喜悅,被傳信人的那句“魔王大人,門外來了個堕天使,他自稱米切爾,說是您的情人。”給打散了。
米切爾。佩恩在腦子裡搜羅了一圈,才找到這個名字的丁點痕迹。
“情人?那是什麼東西。今天是本殿下的成年禮,哪裡有不長眼的東西跑來亂認。”賽涅爾的臉色有點不好看。
魔界裡誰不知道佩恩隻鐘情于他的另一個父親拉斐爾,一直潔身自好,連個伴都沒有過。在賽涅爾看來,情人這種存在,簡直就是對他尊貴父君的侮辱。
佩恩神色始終淡淡的。他總算是想起來了,米切爾,不就是當初跟着他從神界來到魔界的那個小天使麼。
佩恩對他最深的印象,隻剩下一千年前的那一次不告而别。
不過,那些對他來說又有什麼關系呢。佩恩看向賽涅爾。他已經得到了他最想要的——拉斐爾愛他的明證,那米切爾是什麼,是誰,要幹什麼,自然不是他要關心的問題了。
“我并不認識什麼米切爾。讓他滾吧。”佩恩說完這樣一句,便讓傳信人下去了。
米切爾在外面等了半天,在風中凍得整個身體都是冰冷的。
可當他聽到佩恩的回話時,更是從身都心都涼了個通透。
“為什麼,為什麼佩恩不願意見我。”米切爾抓着守門惡魔的胳膊,聲音裡帶着哭腔。
傳信人站在城門邊,越看米切爾越覺得他像是在無理取鬧,于是道:“你跟他廢什麼話,直接趕出去就是了。”
守門人覺得有道理,于是又喊了兩個惡魔來,将米切爾抓着,丢到了外頭。
米切爾直接摔在了泥坑裡。泥坑裡積滿了水,弄得他一身一臉全是髒污。
那些人丢了他之後,就直接走了回去。
米切爾看着他們手裡的兵刃,不敢再靠近。
他在城外等了很久,直到夜幕低垂,直到城門禁閉。
外面太冷了,他需要找個可以遮擋風雨的地方。可他卻不知不覺地,走到了曾經跟佩恩一起去過的那個森林裡。
森林裡很黑,很危險。可他還是往裡面走。
他想找到當初和佩恩一起待過的那個山洞,那是少有的留有他和佩恩美好回憶的地方。
可也許是時間太久了,也許是他記憶陳舊了,他找了一圈又一圈,還是沒找到。
有腹蛇從他腳邊爬過,有劇毒的蜘蛛伏在枝幹上,不遠處還有時不時閃過野獸的影子。
他抱緊自己,除了這樣,他不知還有什麼辦法能讓他稍微溫暖一點。
倏然間,他聽到背後傳來破風聲。
那是惡魔振翼發出的聲響。
“佩恩!”米切爾驚喜地扭過頭,卻隻看到一張陌生的充滿惡意的面孔。
哈裡斯??摩菲這次收獲了一個有趣的小東西,一個堕天使。
魔族四分五裂,自然不會隻有一個魔王。
哈裡斯便是摩菲家族的現任魔王,他已在任兩千五百年。
各方勢力都想将對方吞并,鬥得最兇的就是佩恩家族的那一支,和摩菲家族這一支。這兩家也是實力最為強盛的兩家。
哈裡斯常常被佩恩壓制,這讓他十分不爽。
不過這次,他倒是有了能牽制佩恩的東西——這個黑發綠眼睛的堕天使。
“他是佩恩的情人?”哈裡斯問道。
“是的,魔王殿下。我藏匿在城門附近時,親耳聽到他對門衛這麼說。”下屬道。
“剜去翅膀,這是神界最殘酷的刑罰之一,你犯了什麼罪孽?”他問米切爾。
哈裡斯有着黑色的卷發,還有一雙亮藍色的眸子。他看起來像一位美貌的貴公子,可當他用那種審視而尖銳的目光看着你時,你會意識到他的可怕。
米切爾下意識往後縮了縮。哈裡斯給他的壓迫感太強了,比他面對佩恩時更甚。
“我倒是聽說,佩恩那個小崽子是他跟天使生的。他們都說是神王拉斐爾生的,可我不信。”他想去抓米切爾,卻又在意他那一身泥濘。
于是他施加了個咒術,放出一股水流将他沖刷數次,直到米切爾渾身脫力地墜在地上時,他才慢悠悠地走過去,按住米切爾,掀開他衣服,看他左邊側腰處。
那一處的皮膚上,像被烙鐵烙過一樣,有着一個赤紅色的印記,像一團熾熱的火焰。
“果然。”哈裡斯的聲音裡含着淡淡的驚喜,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算計。他的手指從米切爾腰側的印記上摸過,惹得米切爾的皮膚忍不住地戰栗。
哈裡斯松開手,高高在上地俯視着他,道:“賽涅爾那個小雜種的生父,果然是你。”
米切爾的一張臉頓時變得煞白。
哈裡斯看着鐵籠子裡鎖着的那個堕天使,他昏了過去,但他在睡夢中反反複複地喊着兩個名字。
一個是佩恩,一個是賽涅爾。
他睡得并不安穩,他的身體裡好像有一團火在燒。奔湧在他血管裡的血液仿佛都變成了岩漿,好似要把他整個人都摧毀。
以哈裡斯的話來說,這個堕天使是他們這次來雷恩城最大的收獲。
下屬騎着馬跟在哈裡斯背後,他朝籠子裡的黑發男人看過去,看他瑟縮成一團。
“巫術的副作用而已。”哈裡斯道。
米切爾醒來時,還是待在籠子裡。
他被放在哈裡斯的囚牢裡,像一隻被捕獲的斷翅的小鳥。
他睜着綠色的眸子,無助地張望。
哈裡斯走過來,隔着籠子跟他對視。
“你是誰?”米切爾看着他,“你是摩菲家族的?”
“是啊。”哈裡斯打開籠子,輕而易舉地抓住米切爾的脖子。
米切爾的脖頸之上頓時出現了一個黑色的項圈。他覺得屈辱,去撕扯,那項圈上直接竄出一道電光,電得他悶哼一聲,半天緩不過來。
哈裡斯笑得殘忍而快意,他道:“不聽話的寵物就該受點教訓。”
他扯住鍊子将米切爾拉過來,拉到自己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