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裡斯獨白】
克裡斯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他的父親和母親,并不像教科書裡寫的那樣。
他的父親不管在媒體面前有多麼的光輝偉大,到了鏡頭下還是那一幅猥瑣的模樣。
他的母親,說是一位王後,倒不如說是他父親的一個附屬品。或者說,一個玩物。
克裡斯稍微長大一點之後,他父親便開始帶着他出入各種場所,讓他提前學會如何與各種政客交涉。
他最常看見的場面,就是一群衣冠楚楚的政客在那裡推杯換盞,而旁邊經常吊着一兩個男性或者女性Omega。有時候有人喝得多了,就拿起鞭子過去抽上幾鞭子,或者用别的手段折磨他們。
然後其他人就在那些人的慘叫聲裡哄笑起來,笑完後便繼續談論時下最值得關心的問題。
克裡斯的心情,從一開始的驚訝變成麻木,最後變成漠然。
直到他母親死去。
她患上了很嚴重的病症,病來如山倒。
或許比起病痛,心理上的折磨才是摧毀她的真正原因。
當她彌留的時候,她把克裡斯喊到她床前,用她蒼白枯瘦的手輕輕撫摸他的臉頰。
克裡斯并沒有顯露出什麼過多的表情,沒有同情也沒有憐憫,他從小就這樣,即使面前是他即将去世的母親。
“克裡斯,以後不要像你父親那樣。”她這樣對他說。
克裡斯并沒有回答她,他隻是看着她,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後來直到她咽氣,克裡斯都沒有跟她說過話。
他覺得他的母親活得實在太卑微,生死全由别人掌控。
但當他自己的命運也被掌控的時候,克裡斯淡定不了了。
有個政客隻喜歡男性alpha,那個人權勢又很大,所以他的父親準備把他送過去。畢竟隻需要讓他付出他的童貞而已,就能讓他父親獲得極大的利益。克裡斯甚至想如果那人看中的不是他而是他父親,恐怕他父親會當場就答應并且過去相陪。
可克裡斯不樂意,他像是一個被獻祭的祭品一樣,被綁起來送到那個政客的房間裡。
沒有人管他是不是帝國的太子,也沒有人問他樂不樂意,畢竟這是多麼常見的事情。
克裡斯強行拗斷自己的手指掙脫了手铐,然後在房間裡找了把刀藏在枕頭底下。當那個人低下頭來親他的時候,他将刀子自他左邊胸膛斜上方紮了進去,直插進他心髒裡。
政客滿身鮮血地倒在他身上時,克裡斯的心裡甚至洋溢上了一種滿足感。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清楚地意識到,要想真正地活着,就得擁有權力。
即使他沒有被政客占到什麼便宜,但他在等待政客來臨的那短短的幾個小時裡,在無盡的惶恐之中,早已體驗了什麼才叫真正的絕望。
他看到政客斷氣時,沒來由地有一絲解脫般的快感。
而他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真正地改變。
他殺了政客以後,冷靜地掙脫了繩索,然後拿着刀子在屍體上刻了兩個字:“垃圾。”
接着他穿好衣服,走出門去。
在一夜之間,他策反了那個政客的手下,将政客的權力瓦解開來。
第二天他回到王宮的時候,他父親聽到他殺了政客,差點激動得要殺了他,卻在聽到他後來所做的之後,又喜笑顔開地誇他幹得好。
克裡斯内心冷笑,同時暗暗下定決心,總有一天他要讓他父親嘗到後悔的滋味。
他開始瘋狂地攬權,漸漸地他也成了跟他父親一般無二的人物,隻是他覺得自己要更高尚一點,因為他隻是給他們提供場所,卻沒有親自下場的意思。
他看着那些僅有表面光鮮的官員,看着他們歡聲笑語,看着他們肮髒腐朽。
直到他遇到蜘蛛,或者說是溫斐。
他是世界第一的黑客。
溫斐并不是他見過的第一個黑客,也并不是他見過的最厲害的人。
在其他領域,克裡斯見過比溫斐更高調的,可溫斐卻是那個給他留下最深印象的人。
克裡斯從那以後便開始關注他,他知道他是雇傭兵,也知道他成為了天眼的人。
他像是暗戀着意中人的中學小女生一樣,從各方途徑裡獲知他的動态。
直到克裡斯捕獲到他。
天知道克裡斯知道溫斐落網的時候有多欣喜,他幾乎是急不可耐地趕過去,去看看溫斐究竟是什麼樣子的人。
溫斐比克裡斯想象中的要更漂亮一點,很精緻,卻并非那種瓷娃娃一般的精緻,他身上充滿生氣,像仰面迎着太陽的向日葵。
說着要懲罰他的時候,其實克裡斯也是第一次。
他本來有很多種刑訊手段,可他偏偏選擇了這種。他知道溫斐肯定不會在意身體上的欺辱,但克裡斯這樣做純粹是因為想要他,僅此而已。
他的動作很粗魯,但溫斐卻總能找到話來調侃他。他那張嘴仿佛永遠停不下來一樣,你不用嘴巴給他堵住,他就會喋喋不休地說一些騷話來逗弄你。
克裡斯明明才是強勢的那一方,可溫斐總是有辦法讓他無可奈何。
溫斐于他而言,就像從一片腐爛的泥地裡長出來的野草。
它沒有花那樣嬌弱,它是那麼地堅韌,你隻能折斷它,卻不能令它彎腰。你令他向你屈服,但很快你就會發現,他的屈服隻是假相。等你撤掉壓制他的力量,你會發現他依然是原來的模樣,并未因為你的摧折有絲毫改變。
克裡斯不禁想,如果徹底毀掉他,那會是什麼模樣。
就像人總是會忍不住用刀子切開橡皮一樣,很多東西,存在于你眼前的時候,你總會克制不住地想去毀滅它。
特别是像溫斐這樣,這麼讓人希冀的東西。
所以他摧毀了他,他剝奪了他的視力,讓他成為孕育他後代的載體。
他看着他逐步被自己推進黑暗裡,想看看他什麼時候會崩潰。
可他是那麼地堅韌,仿佛沒有什麼東西能摧毀他。
無論是□□上的折磨還是精神上的折磨,他都能抗下。
克裡斯憤怒的同時也是有些欣賞他的,
他想摧毀他的念頭,也漸漸被想占有他的念頭所取代。
他見過的黑暗太多,連他自己的内心裡也充斥着各種肮髒的東西。所以他才更渴盼如溫斐一樣的存在,他想把他留在自己身邊,就這樣留下就好了。
他豔羨溫斐,他也喜歡他,可他并不會為溫斐而改變。
而他也為此付出了代價。
溫斐死去之後,他沒能見到他最後一面,也沒能找到冉绯埋他的地方。
他就那麼消失了,仿佛從來沒有來過一樣。
得知溫斐死訊的時候,克裡斯并沒有感覺到太多的痛苦。
他隻是覺得心髒像是破了一個口子,空空的,無論抓什麼都填不滿那個缺失了的地方。
他仿佛變成了曆史書裡那種昏庸的國王,為了個omega不理政事。
甚至在天眼卷土重來的時候,他都沒有心思去抵抗。
他從國王變成了階下囚,他們對他口誅筆伐,他聽着那些刺耳的話,想的卻是,溫斐被人非議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