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淮音沒有馬上回答,而是轉過身來反問道:“那你呢,要是哪天你發現我有事瞞着你,你會原諒我麼?”
成文舟心中有愧,很快就回答道:“我會。”
顧淮音歎了口氣,伸手摟住他腰,道:“我也會。”
要說汪明澤和成文舟有什麼淵源,其實說來也簡單,當初汪明澤讓人找的那幾個人裡頭,就有成文舟。
他沒想到自己不僅重見了顧淮音,竟然還能看見他。
一時間這兩人都有了把柄在自己手裡,汪明澤的心思開始活泛了。
過了幾天風平浪靜的日子之後,成文舟在忙活的間隙,聽到了來自于汪明澤的電話。
那隻是個陌生号碼,成文舟沒多想就給接了。
“成文舟,是吧。”汪明澤的聲音通過信号傳達過來,帶着一絲屬于他的趾高氣昂。
成文舟手一抖,手機差點掉下來。
“你要幹嘛?”其實成文舟并不知道汪明澤的名字,隻是認得他的臉而已。
“現在有空嗎?”汪明澤說。
成文舟想說沒空,但汪明澤似乎知道他會拒絕一樣,又道:“跟顧淮音有點關系,要不要聽。”
成文舟跟卸貨的人說了一聲,接着便跑到無人的角落裡,跟汪明澤繼續通話:“你到底想幹什麼?”
“你知道顧淮音平時在幹什麼麼?”汪明澤在那邊笑着問道,笑聲裡藏着惡意。
“跟你有什麼關系。”成文舟語氣很不好地回道。
其實他也不是很清楚,他前一陣子老不着家,并不知道顧淮音在做什麼。
“他啊,平時做MB呢,就是做鴨子,知道麼?”
汪明澤這句話宛如一記驚雷,把成文舟劈了個焦黑。
成文舟握着手機,半天沒能說得上話。
“老實跟你說,我想艹他,而你現在要幹的,就是帶他去醫院檢查一下他有沒有病,我怕染到我身上。”
雖然有關顧淮音的消息十分讓他震撼,但汪明澤的話更讓他惡心。
成文舟道:“滾你媽的。”
“你可以不答應,但很快他就會知道你當年幹了什麼,你自己考慮一下。”汪明澤說完就挂了電話。
成文舟被氣得半死,差點直接把手機扔出去。
他雙目通紅,喘着粗氣,像一隻想發狂又不得不壓抑着自己脾氣的野獸。
顧淮音沒想到成文舟居然變得這麼體貼,居然要陪他去醫院體檢。
在他印象裡,成文舟已經很久沒這麼貼心過了。
成文舟找超市提前結了他這兩天的工資,帶上之前顧淮音給過他的兩百塊,又翻了翻銀行卡裡的錢,才帶着他去醫院。
真到了清算錢的時候,成文舟才意識到自己的經濟狀況有多窘迫,他全部的資産,加起來才一千多塊。
成文舟很想問問顧淮音“MB”的事,他心裡其實是非常介懷的。
他不知道該怎麼說,他一直覺得再怎麼窮苦,也不能去出賣自己的身體,這是懦夫的行為。
可當他看着顧淮音因為他的陪伴明顯變得開心不少的樣子,又不好說了。
可他心裡還是過不去這道坎,所以态度也有些惡劣。
顧淮音一個科室一個科室地跑,他看着成文舟臉上的不耐,以為他是煩這些瑣事,還讓他不用跟着,可以在邊上的椅子上坐坐。
成文舟嘴上沒說什麼,幫着拿單子的時候也是長手一伸,十分勤快。
等化驗結果的時候,顧淮音就坐在椅子上,跟成文舟挨在一起。
他們兩個男的,就算關系再怎麼親密,也不能像小情侶一樣牽牽手、靠着肩膀。所以他們隻是坐在相鄰的椅子上,規矩又疏離。
成文舟扭頭看顧淮音,看他秀氣的側臉,突然想起了他一直有,卻被自己一直忽視的病症。
他拿出手機,搜了一下腎病,搜索引擎裡瞬間彈出了幾百頁。
他點開一個條目,看了看治療的費用和次數,越看,臉色越沉。
他沒往家裡拿過錢,如果說最開始幾年還賺過一點,那這幾年下來,他幾乎是靠顧淮音養的。
其實說到底,他從沒把顧淮音當自己愛人或是老婆,自然也不會有出去賺錢給他過日子的想法。
一想到顧淮音是迫于生活才去做那種事,成文舟便覺得肩上的責任又重了許多。
他覺得自己沒資格去指責顧淮音,說到底,還是他自己沒能力。
顧淮音似乎很開心,甚至還在很小聲地哼歌。
成文舟問:“你開心個什麼勁?”
顧淮音笑了笑,沖他道:“因為很幸福啊。”
成文舟看着他帶着笑意的眼睛,心裡一堵,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他隻能挪開頭,又伸手拿了顧淮音手裡的診療卡,去機子那邊給他打印結果。
顧淮音看着成文舟難得的貼心,心裡暖洋洋的。
他其實是個很容易滿足的人,成文舟對他好那麼一點點,他就高興得跟個什麼似的。
成文舟拿了那張化驗單給他,遞過去的時候,成文舟低頭看了一眼,也沒看出個所以然。
兩人拿着結果上了三樓找醫生問診,顧淮音在成文舟準備跟着進去的時候,推了他一把,可成文舟還是腿一邁,跟了進去。
顧淮音本來不想讓他擔心的,但看他這樣子,也不好再說什麼。
醫生看了他倆一眼,估計以為他們是兄弟,沒多說,隻是就着單子講了下顧淮音的病情。
成文舟在一旁聽着,越聽越心驚。
醫生說顧淮音的情況有惡化的征兆,讓他注意點平日的飲食、作息,還有其他一大堆囑咐。說到最後,醫生還問了一下他,要不要考慮換腎手術。
顧淮音沒說話,成文舟也沒說話。
腎源難不難找不說,就那做手術的費用也是他們承擔不起的。
醫生給顧淮音開了點藥,讓他記得定時來醫院透析。
顧淮音拿了單子和病曆本出去時,看着窗戶外面濃郁的烏雲,心裡也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