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氣走唐晨以後,夏微鳴一個人回了屋子裡。
他知道他不該跟唐晨說那些話,可他也不想繼續看唐晨為難。
他是不願意再跟宋胤星耗下去的,他已經什麼都沒了,撐死不過一條命。
唐晨卻還有家要養,他如果繼續偏向自己,總會跟宋胤星鬧矛盾——之前他就看出過苗頭,隻是唐晨一直沒告訴過他而已。
進了屋子以後,夏微鳴找出行李箱,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他搬到這裡來還沒多久,東西也不多,一個箱子就差不多整理完了。
現下他是不能再留在這裡了,這屋子說好不好,說壞也不壞,隻是他以後境遇估計比現在還差,怕是住不起這房子了。
走的時候,他去衛生間看了一下自己的臉。
紗布是新纏上的,依稀可以看得見底下的血色。這張臉算是徹底毀了,連帶着他演戲的夢想,一同葬送在了那一晚。
夏微鳴看着自己這幅狼狽的樣子,笑也笑不出來,哭也哭不出來。
他想,你圖什麼呢,自己硬要跟着宋胤星,落到這一步,都是自找的。
人家有錢有勢,多少男男女女搶着要爬上他的床,你又算個什麼。以前你有這張臉,現在你連這唯一的依仗都沒了。
他揉了揉眼睛,對着鏡子裡的自己做了聲告别,然後走出來,提着行李箱走了出去。
“他現在去哪裡了?”宋胤星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頭的高樓大廈,問身邊的馬助理。
馬成道:“夏先生現在租了間地下室,跟他之前的住址就兩個小區的距離。”
“他現在有什麼打算?”宋胤星歪了歪頭,問他。
“目前還不知道他想幹什麼,不過在找好房子之後,他去了臨近的幾個商場,問他們需不需要招兼職。”
宋胤星皺了皺眉,道:“胡鬧。”
他有些無可奈何,卻又發不出火,過了會,他才沖馬成道:“聯系一下他去過的商場,給點錢,讓人給他點事做,工資開高一點。”
“好的老闆。”馬成認真記下,又問他:“今晚的活動還按照日程表來麼?”
宋胤星沉默了一會,道:“不用,給我空出來。”
馬成點點頭,心想,老闆估計是要去看夏先生了。
這一天對于夏微鳴來說,還不算太難過。
他成功找到了新住所,找到了新工作,即使臉上的傷口還有些發疼發癢,也絲毫沒有影響他的心情。
原來生活可以如此簡單,他隻需要放下一個宋胤星,就什麼都不用操心了。
新工作是在飲品店裡進行的,雖然店長讓他明天再來上班,但為了盡早熟悉工作内容,當晚夏微鳴就去了店裡幫襯。
這商場裡人來人往的,來往的又都是一些有頭有臉的人物,夏微鳴想着應當不會遇到熟人吧,哪想剛這樣想完,就遇到了面熟的。
那人是映相集團的副總,叫成雲景,算得上是年輕有為的那一類。
夏微鳴跟這人打過幾次照面,不過私交不深。
那時候夏微鳴跟他們公司的一個藝人一起拍一部片子,跟他有了見面的機會。
快拍完的時候,映相組織全劇組去醫院裡搞了一次體檢。
夏微鳴以前參演其他公司的劇目時,從來沒有搞過這些,他看其他人去,也就跟着去了。
後來他才知道,那次體檢裡包括着配型。
好巧不巧的,夏微鳴就給配上了。
出配型結果的那天成雲景就親自來找了他,說是自家弟弟肝髒有些問題,需要肝髒移植,問他有沒有意向。
夏微鳴雖然并不介意做善事,但他不喜歡這種被瞞在鼓裡的感覺,也不喜歡被當做商品一樣買賣。況且若是移植的話,就需要切除他自己的一部分肝髒,這會不會給他本人的身體帶來什麼負面影響,他也不清楚。
成雲景見到他也很意外,反反複複看了他幾次之後,才确認這人是他無疑。
想來大忙人成雲景也忘記了他的名字,雖然訝異,卻還是問了一句:“你怎麼到這裡來了?你的臉怎麼回事?”
成雲景倒還記得他是星迹的藝人,按理說他跟星迹簽了約,應當不至于到這裡來打工的,但一看他那張臉,成雲景又住了嘴。
雖然不清楚在夏微鳴身上發生了什麼,但成雲景還是看出了他的窘迫。
夏微鳴将成雲景點好的飲料打包遞給他,回了他一句:“受了點傷,過陣子就好了。”
他如此輕描淡寫的,成雲景也不好再問下去了。
夏微鳴以為他拿了飲料之後就走了,哪想九點下班的時候,居然看見成雲景還侯在外頭。
“成總今天沒事?”看他一副等着自己的樣子,夏微鳴也不好當沒看見繞開走,便隻好迎上前去,問他。
成雲景倒也沒什麼架子,見他過來,便對他道:“還是上次那件事,想找你問問。”
他似乎料定了夏微鳴現在情況不好,為怕他拒絕,直接便來了一句:“價錢好商量。”
這話換以前,夏微鳴肯定聽了就走。可現在,他卻挪不開步子。
“成總還沒找到适合的人?”夏微鳴問。
“對啊,難找,這麼久以來,也就你一個配上了的。”成雲景的态度倒是很誠懇。
說實話,夏微鳴并沒有缺錢缺到非賣器官不可的地步,但一想到自己還欠着宋胤星的錢,這筆錢說到底,就是自己跟他之間不得不正視的聯系。更何況他現在跟宋胤星鬧翻了,如果宋胤星真找他要違約金,他也拿不出手。
“你現在有空麼?”成雲景問。
夏微鳴倒也沒過分猶豫,隻是道:“換個地方再說吧。”
成雲景見他語氣松動,頓時喜笑顔開,招呼着他跟自己走。
宋胤星拿空出來的這半天批閱了一下辦公桌上堆積的文件,他估着點下了班,開着車到夏微鳴工作的地方等他。
他倒也沒渴望夏微鳴會上他的車,他就是一個人心裡憋悶,想過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