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襄儀抗議道:“太緊了。”
燕承庭便隻好将他放開些。
再見燕承庭,穆襄儀發現自己沒有想象中激動,或許是因為等待太漫長,耗光了他所有期待的緣故。
燕承庭一手抱着他的腰,一手輕撫他的面龐,問他:“你過得好麼?”
穆襄儀不說話,隻是半垂着眼睑,有氣無力的。
燕承庭心裡難受,便又問:“她對你好麼?”
依然沒有回答。
燕承庭便觸摸着他皮膚上那些傷痕,鞭痕,燙痕,一點點,一道道,這些傷像是橫亘在他心裡一樣,讓他也感同身受起來。
他又問:“疼麼?”
他懷裡跟個木娃娃似的毫無生氣的穆襄儀終于有了反應,他輕輕搖了搖頭,道:“不疼。”
平淡的語氣,卻将燕承庭的心理防線徹底擊潰。
他緊緊地擁緊了穆襄儀,像是要把他揉到自己身體裡去一樣,緊緊地抱着。
穆襄儀沒有力氣再說讓他放開,便隻能垂着頭,由着他抱。
他能感覺到燕承庭對他的心疼,可心疼能有什麼用呢,那些落在他身上的傷也不會因此而減輕,心疼也不能讓燕承庭舍棄一切帶着他離開。
不過是讓他繼續待在王府裡活受罪罷了。
燕承庭感覺到穆襄儀的疏離,這讓他本就不甚好受的心痛得更厲害了,活像被無數絲線緊緊纏繞着一樣,呼吸間都痛得不行。
他想緊緊抱着他,想埋入他的身體。這個念頭前所未有地清晰起來。
穆襄儀就像個牽線木偶一樣,任他擺弄。
他本就隻裹着燕承庭的一件外袍,除此之外再無其他東西蔽體。然而,當燕承庭看到他下面的情況時,臉色卻變了。
他說:“她碰了你?”
但他很快明白自己這話的弊病所在,于是他的臉色忽得又變得更難看了,他咬着牙道:“她讓别人碰你?”
穆襄儀腦袋還暈乎乎的,不過他聽了燕承庭的話,卻是笑了。
他反問道:“誰弄的,這重要麼?”
燕承庭被他這話刺了一下,鼻子一下子就酸了。
他像是捧着什麼易碎的珠寶一樣,抱着他懷裡的人,顫聲問道:“襄儀,你告訴我,是誰弄的,我殺了他們,我一個個地都殺了。”
穆襄儀苦笑了一下,卻是不說話了。
他像是戲台下的看客一樣,靜靜看着燕承庭在那裡發瘋。他本已痛得麻木的心髒,此時竟生出了些許病态的爽快感來。
他等燕承庭說完,自個兒便笑了起來。
他說:“燕承庭,你做給誰看呢,啊?”
如此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仿佛他傷害的不是自己最愛的人一樣。
燕承庭雙唇顫顫,眼淚一下子就滾了下來。
穆襄儀被那抹水色刺激到,竟愣愣地伸出手去,沾了一滴,放到舌尖舔了舔。
“對不起。”燕承庭道,“襄儀,是我對不起你。”
穆襄儀印象裡的燕承庭一向是狂傲的,高高在上的,從不服輸的,可現在他卻哭了,在自己面前哭得一塌糊塗。
即使他努力想讓自己強硬一點,可看到燕承庭這幅失态的樣子,他冰凍的心髒卻又生了一絲裂紋。
他緩緩地捧住燕承庭的臉,蹭了蹭他鼻尖,道:“沒事,我沒事,不難受了啊。”
明明他才是受傷的那個,可現在他反倒安慰起燕承庭來。
燕承庭被他這話一激,越發難受起來。
他哭成這樣,穆襄儀倒是一點流淚的感覺都沒有。他安慰了那麼一句,便沒有再繼續了。
“沒有其他人碰我,隻有她。”穆襄儀輕輕地說。
燕承庭何等聰明,立刻便明白了過來。他說:“我要殺了她。”
穆襄儀抽動了下嘴角,道:“她是你外甥女,何必呢……”
燕承庭沉聲道:“她敢傷你,我就讓她死。”
穆襄儀想笑,想說你現在激動什麼,送我進去的人不是你麼?
可他到底還是把這話咽了下去。
燕承庭緊緊抱着他,他現在也終于明白了自己的選擇有多錯誤,他說:“襄儀,我帶你走,以後你再也不用受這些苦了。”
穆襄儀灰暗的眼睛因為他這句話瞬間亮了起來,他懷疑自己幻聽了,問他:“你說真的?”
“嗯。”如果說之前燕承庭還有所猶豫的話,見到穆襄儀這幅模樣,他連最後一絲疑慮都沒了。
穆襄儀終于笑了起來,他的臉已經瘦得不成樣子了,可他這樣一笑,又讓他整個人變得光彩照人起來。
燕承庭看他因為這一句話變得這麼開心,也跟着收了眼淚。
穆襄儀笑到一半,又憂心起來,問他:“可是……沒關系麼?我雖隻是侍臣,到底還是錦親王府的人……”
燕承庭道:“沒事,我将你藏起來,便沒人能找到你。你喜歡這裡麼,這裡距京城不過百裡路,你若是不喜歡,我在其他地方還有據點,可以送你過去。”
穆襄儀一把抱住了他,激動地道:“沒事,哪裡都好,隻要你陪着我,哪裡都好。”
燕承庭已許久沒有聽過這般動人的情話了,正因為這話是穆襄儀說的,才更讓他動心。
這是他的愛人,他心尖上的人,他一定會保護好他。
【系統提示:攻略目标燕承庭喜愛值+15,後悔度+10,當前喜愛值70,後悔度55。】
兩人一月未見,都思念得緊,一來二去便膩歪了好久。
還是軍醫把藥熬好在外面彙報時,宛如連體嬰兒般的兩人才分開來。
燕承庭将穆襄儀抱回榻上坐着,自己起身去将藥端了進來,哄着穆襄儀喝下。他貼心地準備了方糖,放進藥裡頭中和苦味。
雖隻是一件小事,卻也讓穆襄儀的心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