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舟最近的天氣一向很好,今天卻難得的刮起了大風。狂風席卷,綠化帶裡的綠植随之搖搖晃晃。
唯獨空中的驕陽正好。
關傾穿了件白色毛衣靠在玻璃房的軟椅上,陽光順着玻璃傾灑進來,照的人渾身暖洋洋的。
窗外的紛擾都與她無關,一時的歲月靜好。膝蓋上落着平闆,觸碰筆在屏幕上輕輕勾畫着。
畫好又撤銷,這個步驟反反複複持續了近三個小時。畫了半天,連個潦草的草稿都沒打好。
掃了眼窗外天空中飛過的幾隻小鳥,關傾有些郁悶的随手将筆和平闆丢到一旁的毯子裡。她撈過軟椅上的玩偶抱在懷裡,解壓式的狠狠揉捏了兩下。
腦袋空的就像今天萬裡無雲的天空似的,什麼都沒有。
即便兩眼一睜就是畫也畫不出一點來。
一沒感覺,二沒手感。
這筆是下去了又撤銷了,白白浪費平闆和觸屏筆的電量。
突然間,門鈴被人按響,關傾雙目有些無神的往門口看了眼,起身趿着拖鞋往門口走過去。
開門後,是個穿着工作服的快遞小哥,“您好,是關女士嗎?這有一件您的快遞。”
關傾點頭應下将快遞簽收了。
進門後她随手将快遞放到了鞋櫃上,鞋櫃旁邊堆積着和鞋櫃一樣高的兩排快遞盒,她暗暗算了下,這是這周第幾個這樣的快遞了?
12個,剛好一天兩個的頻率。
關傾拿過剪刀将快遞盒劃開,看到裡面沾血的玩偶,她見怪不怪的将剪刀歸位。
然後極其熟悉操作流程的拿出手機拍照取證。做完一切才将快遞盒重新用膠帶封好,摞在一旁的快遞盒上。
不是帶血的娃娃就是帶血的刀,這些手短關傾都有些脫敏了,也沒一點新花樣。
因為漫畫斷更了一年,讓人鑽了空子指責抄襲,被人發長文避雷。再然後這些帶有恐吓的快遞一件接着一件的往她家裡送,就好像是買這些東西和快遞費都不花錢似的。
那長文她看了,說的雲裡霧裡,沒頭沒尾,證據鍊也牽強的可憐,但勝在有一群粉絲捧着她。在漫畫師的圈子裡,她的熱度也還不錯。
無中生有,被人莫名其妙的咬了一口,關傾蹭蹭她的熱度沒問題吧?
将照片發給自己的律師後,彈窗裡突然彈出的視頻吓的關傾一激靈,緩了下心态後,她才按下接聽。
視頻剛接通,關傾就看見一隻白色薩摩耶正蹭在鏡頭前,白色的小狗占據整個屏幕,不見手機主人的一點身影。
關傾拿着手機往房間裡走,看着視頻裡對着她叫了兩聲的小狗,她漫不經心的問了句:“旺财?是你打電話給姐姐的嗎?”
電話那頭的旺财又旺旺叫了兩聲後,視頻裡的畫面才發生了變化。
手機的機位挪過去,是她親親親母上大人夏雨詩,屏幕裡是夏女士那張即将笑開花了的臉。
看到她那麼高興,關傾下意思的問了句:“我哥要結婚了?”
這話剛說出口,夏女士那張笑面如花的臉瞬時陰沉了下來,她沒好氣的在手機屏幕裡白了她一眼:“那我可真是借您吉言了啊。”
她24歲的時候,夏女士有一件煩心事,等到她26歲的時候,夏女士的煩心事就多了一件。
前者是她那位不太成器的哥哥的婚事,後者就是她這個常年居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小姐的婚事。
夏女士的婚姻應該算是很成功的,所以在到了一定的年紀後,夏女士就開始對她的兒女們進行一場持久的“催婚戰争”。
一點也不誇張的講,夏女士屢戰屢敗,越挫越勇,戰的讓關傾覺得,她馬上就要把他們兩個人的相親對象互相換一下了。
所以在看見夏女士笑的這麼開心的時候,關傾下意識的覺得。
是他哥要結婚了。
因為結婚的一定不是她。
“你今天晚上收拾一下,媽媽帶你去挑男人!”
“……”
關傾有些沉默的看着視頻裡又重拾笑臉的人。她走到沙發邊,翻躺在了沙發上,問了句:“媽,你就這麼急不可耐?都準備帶我去夜場找男人了?”
吸了一口氣,她繼續問道:“我爸同意嗎?”
視頻裡的人輕皺了下眉,反問道:“你爸有什麼不同意的?”
長歎了一口氣後,她半死不活的躺在沙發上,語氣接近哀求:“親愛的媽媽,您還是去禍害我哥吧,我哥抗壓能力比我強,您寶貝女兒最近真沒心情。”
面對她的苦苦哀求,對面的慈母并未心軟,她哼笑了聲後,手機裡傳來細微的對話聲,在和視頻外的人低聲說了兩句後,夏女士才重新寵幸她:“放心,你們一個也跑不了,晚上收拾的漂亮點,我讓你哥去接你。就這麼說定了,我還得做頭發,不和你對說了啊。傾傾,今天晚上我要是看不見你,你就完了。”
臨挂電話前,夏女士的語氣極其認真,絲毫沒有剛才不成調的樣:“說真的,今天晚上你不過來,絕對後悔。”
“行,挂了啊。”
看着被挂斷的屏幕,關傾随手将手機往邊上一丢,整個人都有些無力的埋進了抱枕裡。
她倒是不反感相親,但對于關傾這種容易三分鐘熱度的人來說,一件事做長久了,會以其厭惡。而她現在的狀态就是極其厭倦的狀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