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趙泉給溫頌介紹舍友的時候也說過她,名字叫唐紅霞,床位在趙泉斜對面。
趙泉桶裡的水剩的不多,之前洗抹布用了一點,分給溫頌以後,剩下的隻夠一個人洗漱,自然不可能給她。
趙泉冷聲道:“憑什麼!”
“你給不給?!”唐紅霞邊說邊往前壓了過來,她體格肥碩,幾乎是趙泉的兩倍,兩人不是一個量級,真要起沖突,吃虧的肯定是趙泉。
“用我的吧,我再重新打就好了。”溫頌輕聲說道。
趙泉是她到宿舍以後第一個對她發送善意的人,溫頌怕她吃虧,不願跟唐紅霞正面沖突,準備把自己盆裡的水讓出去。
這時,斜刺裡伸出一隻手把溫頌攔了下來,趙水跟黃春一齊擠了過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回的陳菊和另一個叫莫星星的女孩子也默默站到她們身邊。
晾曬區裡兩撥人泾渭分明對峙,其他幾個不願摻和的女孩急匆匆洗漱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趙水笑着問唐紅霞:“你手斷了?”
黃春跟着補刀:“還是肥得走不到水房?”
趙泉忍不住笑出聲,唐紅霞臉色一變就要動手,她身後的幾個人也跟着上前,趙水幾人也不怕事,跟着推搡起來,晾曬區裡頓時擠成一團。
溫頌沒打過架,隻能偷看身邊人的招式跟着學,一開始莫名挨了好幾下,後來都被她狠狠還回去。
怕聲音招來宿管,誰也沒出聲,沉默着下狠手,直到提示的鑼聲響起才分開。一邊匆匆刷牙,一邊互放狠。
這樣的經曆對溫頌來說十分新鮮,她一邊呲牙咧嘴刷牙,一邊在心中慶幸自己手好的差不多了,不然架都沒法打。
下午課間的時候,溫頌抱着米面往飯堂走,趙泉看見了便跟她一起,兩人看着尼龍袋邊走邊聊天,溫頌問了許多學校相關的事情,趙泉一一給她解答。
高中課時繁重,東平高中遵守兩個“6:40”,即早晚自習的上課時間。一節課五十分鐘,課間休息十分鐘,中午十二點下課兩點半上課,下午五點下課,六點四十開始上晚自習,直到九點半下晚自習,熄燈前有一小時的洗漱時間,熄燈前所有人呢必須回到寝室,除了高三,他們可以在教室自習到十二點。
溫頌聽完科普有些咋舌,這樣的課時安排完全是把學生當學習機器,絲毫不考慮學生的承受能力和身體。她之前聽都沒聽過這樣的課時安排,現在卻已成為其中的一員。
趙泉卻并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在她們這樣的地方讀書是唯一的出路,不拼這三年就隻能回家嫁人生孩子,一輩子跟鍋碗瓢盆打交道。
兩人合力把米面過稱,登記好名字往回走的時候,接着之前的話題,趙泉說道:“結了婚以後還能出來上學的,這麼多年隻見過你一個,大多數人婚後都是不停的生孩子帶孩子,不然就是舉家南下打工。”
她攬着溫頌的肩膀,笑嘻嘻地說:“如果能夠考上一個好大學,就能分配到一份好工作,得到一份可觀的收入……雖然不一定能改變什麼,但是至少能有選擇的機會,所以少睡一會沒什麼大不了。”
自古以來,女性的選擇權不在自己手中,想要獲得平等的機會就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溫頌點點頭附和道:“我先……我哥就是不想我那樣才送我來讀書,他跟我說了許多大道理,其實真正的理由隻有這一個。”
“對了,”趙泉提醒道,“中午你也看到了,咱們宿舍的關系就那樣,唐紅霞一撥,咱們一撥,還有幾個牆頭草,所以别什麼都往外說,讓有心人聽去了,指不定哪天給你使絆子!”
溫頌想到中午的場面,摸了摸手臂心有餘悸點點頭,打架真爽,也真疼,這種事還是不要來第二次了。
看到她的表情,趙泉感慨道:“你家裡人對你一定很好。”
溫頌不知道應該怎麼接話,畢竟她是溫頌,卻又不是“溫頌”,溫爸溫媽用盡心血培養她,溫瘸子對“溫頌”跟好一點沾不上邊。
她從沒跟人說過,有時候她會想這是不是一場夢,也許重生是假的,現在隻是她臨死前的幻想,隻是這個“她”,是她,還是原來的那個溫頌……
溫頌莫名打了個冷顫,把自己從臆想中驚醒,也吓了趙泉一跳。
“咋了,你要上廁所?”
溫頌失笑搖搖頭,拉着趙泉加快腳步,她可不想第一天上課就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