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溫房終于消失,在她明白,人的惡意有時候就是來得這麼莫名其妙以後。
機械的嗡鳴聲由遠及近,熟悉的村落呈現在眼前,籠罩在夕陽的光輝下。
秦殊揉了揉溫頌耳垂,輕聲叫她:“頌頌,起來了,到家了。”
蘇家文将車穩穩停在村口,回過頭笑道:“殊哥下次休息上家裡吃飯,到時候我把大劉他們幾個也叫上,咱們好好喝一杯!”
看到溫頌難受的樣子後,司機臉上的笑變成震驚:“這是怎麼了?”
“沒事,有點暈車,緩緩就好,辛苦你多等一會。”
蘇家文撓了撓頭,不好意思道:“之前拉甘蔗拉習慣了,下回我開慢點!”
溫頌睜開眼,看了看蘇家文,又看了看秦殊,腦子像是仍沒轉過來,輕聲問道:“到了嗎?”
“嗯,我扶你起來。”
溫頌搖搖頭拒絕了,晃晃悠悠站起身,又晃晃悠悠下車,還不忘回頭對蘇家文揮了揮手。
秦殊扶她站穩,探頭進車内跟蘇家文約好聚會時間,小巴車便開走了。
此時夕陽隻餘殘光,村裡沒有路燈,地上的路便有些看不清,蘇家文停車的位置在清灣村的另一頭,離秦家更近,但是要走過一小塊荒田,溫頌沒走過這裡,秦殊怕她不小心摔了,便彎下腰示意她上來,這邊沒什麼人,不怕被人看見。
溫頌沒推遲,乖乖趴到秦殊背上,兩隻腳垂在他腰側,輕柔的呼吸落在他脖頸,吹散他身上的熱意。
秦殊兩隻大手撐住溫頌膝彎,直起身走在回家的路上,這條路他走慣了,不看腳下也能健步如飛。
“秦殊……”溫頌忽然叫她。
“嗯?”
“這二十多年,是不是很辛苦?”
秦殊跨過田埂,剛站穩就聽到耳邊傳來這樣一句問話,溫熱的水珠落入他脖頸,沿着脊骨往下走,沒走多遠就被襯衫吸走了。
像是被抽空全身力氣,村子的燈光近在咫尺,他卻不敢再往前多走一步,怕自己内裡的破敗不堪都暴露在燈光下,無所遁形,失去最後的遮羞布。
他閉了閉眼,心跳快如擂鼓,掌心滲出濡濕的汗意,耳後傳來細細的抽泣聲,像是要幫他把這許多年吃的苦都哭一哭。
膝彎被人穩穩撐着,溫頌的心卻像是被淩遲過八百遍,連疼都不會了。
過了許久,她終于哭累了,才聽到秦殊問:“怎麼發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