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醫院,秦殊先去挂号,溫頌抱着手坐在診室門口的長椅上,隔壁的小孩躺在他媽媽懷裡哇哇大哭,右腿以一種奇怪的姿勢搭在椅面,黢黑皮膚下詭異的凸起一塊。
小孩媽媽皺了皺眉頭,不耐煩地閉上眼,嘴裡罵道:“叫你别跟他們玩别跟他們玩!你不聽!現在好了,腿斷了知道哭了,哭有什麼用!一天天的就知道浪費錢!!”
在一邊拖地的清潔工聽不下去,勸了聲:“小孩子貪玩好好教就是了嘛,一個勁罵也改變不了結局你說是不是?”
沒想到一句話點燃了炮筒,小孩媽媽立馬轉移火力:“關你屁事,罵我自己小孩你也管,你給我出錢啊!”
叫罵聲像連珠炮似的攻擊清潔工,溫頌感覺清潔工已經被罵到懷疑人生了,連還口都不敢,隻是灰溜溜地提着桶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溫頌對清潔工投去同情一瞥,眼神還沒收回來就被小孩媽媽捕捉到,她正愁沒人發洩,深吸一口氣就要對着溫頌輸出,此時秦殊正好挂完号回來,人高馬大站在溫頌身邊,壓迫感十足,小孩媽媽掂量了一下,覺得要是真罵出聲估計讨不到好,隻得悻悻閉上嘴。
剛從鍋裡倒出來的豆漿有些燙手,溫頌拿不住又給秦殊端着,十分驚奇問道:“挂号處連豆漿都有的賣嗎?”
也不知道她的腦回路是怎麼長的,秦殊無奈地笑了下:“挂号處旁邊就是醫院食堂,今天病人多,怕你等久了肚子餓。”
“哦哦,隻是在醫院吃東西也太奇怪了。”
說是那麼說,就着他手喝豆漿的時候一點兒也沒嫌棄,不知道是不是溫頌心理作用,兩口熱豆漿下肚,感覺後背都沒那麼疼了。
剛花了一大筆錢,溫頌現在處于報複性消費産生的後遺症時期,花一點錢都感到十分心痛,她跟秦殊商量:“我感覺不疼了,要不回去吧,挂号費能退的吧?”
能省一點是一點,溫頌摸了摸内袋的bb機如是想到。
這段時間,溫頌吃飽穿暖,又有秦殊三不五時給她開小竈帶吃的,營養跟上了,之前一頭亂糟糟的頭發已經長到過肩的長度,又黑又亮,梳在腦後紮了條馬尾,溫頌紮得實,即使經過一番沖突仍不顯雜亂,随着她說話上下晃動,像是撓在秦殊心上,他忍不住伸出手撸了一把,果然跟想象中一樣,手感十分順滑。
沒得到回複,溫頌晃了晃腦袋,不滿道:“跟你說話呢!”
“不差這點,”秦殊握了握掌心像是想把剛才的手感留住,嘴上毫不遲疑拒絕溫頌,“還沒困難到這種程度,你這樣會讓我覺得我十分失敗。”
溫頌還沒來得及說話,隔壁的小孩突然哭抽抽過去了,翻着白眼幹嘔,手腳不住抽動,他媽媽被突發情況吓到,抖着手抱着孩子大聲嚎叫“醫生!醫生!”
一起候診的不少人都看到剛才清潔工被罵的一幕,見識過小孩媽媽潑辣的性子,怕好心幫忙反惹一身腥,沒人敢上前幫忙,隻是幫着叫了醫生。溫頌和秦殊離得近,意外發生的那一刻秦殊直接伸手幫忙解開小孩的衣服扣子,托着他腦袋盡可能讓他呼吸順暢,同時不忘大聲呼叫醫生,聽到動靜的醫生護士推着病床趕過來把小孩接過去,一群人飛快地往走廊盡頭的搶救室跑去。
一番混亂下來,剛剛的話題已經過去,溫頌心有餘悸地摸了摸手臂,上面都是被小孩瀕死猙獰的臉色刺激出的雞皮疙瘩。秦殊安撫般按了按她後頸,安慰道:“幸好是在醫院,處理及時不會有什麼問題,别擔心。”
“嗯,”溫頌應了聲,想了想簡單把前面的事情說了一遍,又說道,“你不知道她有多兇,要不是你回來了,她估計會連我一起罵,剛剛你上去幫忙的時候我都沒來得及說。”
秦殊歎了口氣:“下次這種事要先說,被欺負也不告訴我,那我當什麼呢?”
聞言,溫頌心虛地摸了摸鼻子:“哪有啊。”
頭都快貼到椅面上了,還非得嘴硬說沒有,秦殊無奈又歎了口氣,心裡湧上一股莫名的情緒,他一直以為自己做得還行,沒想到在他顧不到的地方,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人竟然還遭受過校園霸淩,要不是始作俑者說漏嘴,他可能一輩子都不會知道這些事。秦殊以為在巷子裡已經把溫頌遭受過的委屈都連本帶利還給那個女的,現在卻覺得遠還不夠,他應該下手再狠一點,最好是能把那女的打出陰影,在午夜夢回時依然會為曾經折辱過溫頌而感到後悔,這樣做才夠。
“你們之前那個宿管有個兒子,前段時間因為聚衆賭博鬥毆判了六年,為了把人撈出來,那宿管想盡辦法籌錢,跟幾個案子扯上關系,聽說也進去了。”
溫頌聞言一驚,原本以為陳宿管是因為管理不當被開除,沒想到這其中另有緣由,難怪黃春她們問陳宿管現在在做什麼時,陳菊總是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想來也是想盡可能少些人知道吧,畢竟有個坐牢的親戚并不是多光榮的事情。
但是秦殊是怎麼知道陳宿管母子都坐牢了?溫頌想到就直接問了出來,秦殊沒正面回答,隻是又揉了揉她腦袋,說:“大人的事小孩别管!”故作高深的樣子讓人一看就知道這事跟他肯定脫不了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