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天天色陰沉,五點多溫頌從覃曉雲宿舍出來後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溫頌打着傘徑直往教師飯堂走,打着傘還要注意腳下的水坑,溫頌走得異常小心,不然鞋子濕了可不好受,她手裡提着包桃酥,是覃曉雲因她不肯留下吃飯硬塞給她的,她推辭不能隻好接受,心中覺得十分不好意思,上門拜訪竟然還連吃帶拿。
但好像也在情理之中,頭先溫頌猶豫要不要接家教的時候問過莫建國的意見,聽說是覃曉雲介紹的,莫建國便十分贊同溫頌去,他說覃曉雲是個有園丁精神的人,平時就對學生十分關心,經常貼錢貼力照顧學生還不求回報,這樣的人不會坑自己的學生,因此溫頌才接下家教工作。
隻是現在溫頌有點擔心覃曉雲會把紅包退回來,她不是會占學生便宜的人,到時候又是一番拉扯。
給紅包這事還是秦殊提醒她的,得了别人的介紹不能一點表示都沒有,溫頌覺得十分有理,卻也忍不住想秦殊是來了這兒以後學會的人情世故還是以前一直都會,想在回憶裡找答案,才發現從前的種種事迹都表明他一直是個妥帖的人,自己真的被他照顧得很好。
所以哪個很會照顧人的秦殊現在在幹什麼呢?溫頌覺得自己有點想他了。
錦城。
到地方時天還亮着,秦殊在接收員的指示下把車停靠在庫房前,揭開篷布,操作車鬥把煤塊慢慢倒出來,因着回去還要拉别的貨,車鬥裡都是煤灰容易把貨弄髒,他跟接收員接了根皮管子打算把車鬥沖一沖。
這趟車還是跟黃猛搭檔,兩人搭着跑了幾趟有了一些默契,黃猛看到秦殊拿水管就知道他想幹什麼,又去借了掃把,兩人邊沖邊刷,沒多久就把車鬥刷得幹幹淨淨。
刷完車,黃猛看了看四周,接收員收完貨就回辦公室了,他們怕影響别人特意找的角落刷車,現在這附近連個人影都沒有,黃猛朝秦殊擠了擠眼,說:“沖個涼不?”
錦城天氣比東平縣好得多,他倆穿個單衣刷車還出汗,露天沖個涼水澡也不怕着涼,隻是畢竟在别人的地盤上,秦殊小聲道:“能行?”
“有什麼不能的,洗個澡能花多長時間!”黃猛也壓低音量,“這樣,你先洗,我拿管子站車上放風,有人來就說在洗車,怎麼樣?”
秦殊想了想,應道:“也行,那我先洗。”
運輸隊跑一趟車就能拿一筆錢,這筆錢包括一路上的吃喝拉撒,剩下的才給司機,因此路上越省,能拿到的錢就越多。想秦殊和黃猛這種兩個人一起的,路上的花銷就得商量着來,也不是每個人都願意這麼省,所以基本上搭檔都是固定的,願意省的一塊兒跑,想過的舒服點的也能湊一堆。黃猛從前的搭檔出了車禍跑不了車了,所以秦殊才排到跟他一隊。
洗完澡,兩人開車出了廠房大門,秦殊坐副駕駛上拿着地圖研究路線,黃猛也是第一次跑這條線路,說不出東南西北,隻能邊走邊看地圖,時不時還得停下來研究路标。
不知道第幾次在三岔路口靠邊停下,黃猛忍不住罵了句娘:“這他媽一個制衣場開什麼七拐八彎的地兒,□□老巢都沒它隐蔽!”
秦殊問完路回來聽到忍不住笑了笑:“不然能給你這麼多錢?”
“那倒也是,”黃猛不知道想到什麼,突然湊近在秦殊耳邊小聲說,“你說瘦猴那狗東西犯了什麼事啊,從前這種好事可輪不到我!”
車上就他們兩個,就算背後說人也不用這麼小心,秦殊略往後讓了讓,說:“我一個新來的哪知道這些!”
“少來,春生叔沒跟你說點内幕?”黃猛坐回去,一臉不信。
“他哪兒那麼大本事啊,都差點給人踢出局了!”
這倒也是,黃猛從運輸隊剛建成的時候就跟着何春生了,一路的起落都看在眼裡,雖說明面上大家都和和氣氣,但他心裡肯定更偏向何春生,此刻便有些幸災樂禍:“要是瘦猴被關個十年八年就好了,運輸隊還是春生叔管,這些油水大的差事咱們也能分一口!”
“想得倒挺美,”秦殊搖了搖頭,指向右邊的岔路:“商店老闆說從那兒拐進去到下個路口右轉再左轉就到了,走吧!”
黃猛打方向朝右邊開,怕錯過路口沒敢開快,慢悠悠晃着,精神就沒那麼集中,有一搭沒一搭跟秦殊說話:“你說那廠不會不讓進吧?”
“不好說。”
約好的裝車時間上明早,他倆為了省錢打算在車上對付一宿,又不想停停車場花錢,秦殊便提議到制衣廠問問,廠房占地面積大,應該能有地方停車,但人家讓不讓停就不好說了。
黃猛想省錢,秦殊卻是想先過來探探路,瘦猴負責的線路從不走空車,對外都說是他自己談下來的合作,但警方早就收到消息制毒場就在這些合作工廠裡,隻是瘦猴在的時候這些線路根本插不上手,又怕打草驚蛇,即使明知道這些地方有鬼也找不到機會查,所以怎麼都得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