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沛雄推了溫頌一把,提議道:“要不你再去問問情況呢,他們剛剛說的那些我也不是很懂。”
溫頌正有此意,她擡頭看過去,不遠處礦方官方和救援隊的人都站在一起,語氣激烈争論着什麼,她想了想,放下搪瓷杯,提起開水瓶向他們走去。
因為協商的時候不太順利,怕繼續讓莫文彬負責會加劇沖突,礦方換了個姓李的管事來交涉,此時正在大吐苦水:“如果連你們都救不上來人,我們也什麼都做不了啊,我們就是個小煤礦,哪裡有人家大煤礦的财力哦,礦井廢棄的時候,所有的儀器器械都拆到新礦井去了,當時哪能想到會有人掉進去……”
看起來十分配合,實際上要啥啥沒有,不管救援隊長和官方代表怎麼說,李管事都是攤着手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寬大的臉上五官都擠在一起,喋喋不休地大吐苦水。
“唉,所以一開始我們這邊的意見就是沒錯嘛,這難度也太高了!”
官方代表一臉嚴肅說道:“叫你來是商讨下一步的解決方式,說這些有什麼用!”
“哎喲,那些我們哪裡知道嘛,你們說怎麼做我們就怎麼配合,但是通風機真的沒有了啊,哪拆得過來!”
救援隊長問道:“小型通風機總有吧,你們一條礦道不可能全是大型通風機吧?不就是不想給嗎,扯什麼犢子借口!”
“真沒有!别的礦井也要工作的嘛,礦工的命也是命啊!”李管事大聲喊冤,見救援隊長臉色不對,連忙往後退了幾步,卻不小心撞到一個人,還沒來得及回頭就聽到一聲巨響,随後腳邊落了一地碎片,褲腳也被飛濺的開水濺濕了,始作俑者溫頌正眼神冰冷地看着他。
溫頌過來的時候隻聽到後面幾句話,但是通過幾人臉上的表情便能猜出現在争論的點在哪,而很明顯,阻礙救援進程的還是礦方的人,她心中火氣頓生,回憶了下剛剛聽到看熱鬧那些人說的話,提着開水瓶狠狠砸向地面!
“哐當”一聲,銀色内膽碎片向四周飛濺,把在場衆人都吓了一跳,疑惑的目光瞬間聚集在溫頌身上,不明白她想幹什麼。
李沛雄“騰”地站起身,快步朝這邊走來,後邊的人伸長了脖子往前瞧,生怕錯過一絲好戲。
溫頌撿起塊内膽,鋒利邊緣嵌進手心,再多一絲力就會刮破皮膚,她面無表情看向李管事,語氣詭異詢問:“你好,聽說去年你們挖礦道挖出了人骨頭,請來超度的大師給你們請了塊神石供着對吧?”
這事不是秘密,周邊幾個村子的人都有人在礦上打工,知道也不奇怪,但是不知道溫頌這時候提起說什麼意思,礙于對方手裡拿着利器,怕她情緒激動做出過激行為,李管事不敢不答,退後一步,謹慎反問:“有這事,怎麼?”
官方代表怕溫頌是因為救援進度慢精神崩潰所以才有這些反常舉動,他做了個安撫的手勢,說道:“這位家屬别着急,雖然遇到困難,但是我們正在想辦法解決,你别急,有話好好說,别傷到自己!”
溫頌沒搭理官方的人,隻盯着李管事,把人看得後背寒毛直豎,又往前走了兩步,低聲用隻有幾人能聽見的聲音威脅道:“我聽說神石如果見血就鎮不住,到時候這條煤礦什麼都挖不出來,這事是真的嗎?”
她握着碎片還想往前再走幾步,卻被趕來的李沛雄一把拉了回去,緊握的手被掰開,碎片掉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李李沛雄摸着她的手心,撫過碎片劃開的表皮,語氣裡滿是心疼。
“要拼命也是我這把年紀年紀的人去拼,你做什麼自己上!”
溫頌不信鬼神,但是來到這以後已經不知道多少次向鬼神祈禱,她用自己能做到的最惡狠狠的語氣大聲嘶吼:“要是人救不上來,我就吊死在礦井口,讓你們這條礦再出不來一顆煤,我會日日夜夜跟着你們,誰都别想好過!”
“四舊”破了那麼多年,大家心裡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煤礦挖不出煤隻可能是挖完了,死一個或者兩個人壓根影響不到,可沒到那份上誰願意拿條人命去賭呢。
李管事大聲喊道:“你逼我也沒用啊,老闆不說話誰敢停工!你就算……”
飛奔而至的保安打斷他的話,氣喘籲籲喊道:“李管事你快去看看,警察來了,說讓咱們停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