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消息把李管事整不會了,一時不知說自己聽錯還是他說錯,不可置信地問了句:“你說什麼?”
保安大喘口氣,口齒清晰回道:“來了好多警察,說是查什麼案子要配合調查,現在都擠在調控室,莫主管說他一個人應付不來,讓你趕緊過去!”
話音剛落,李管事臉色瞬間變得煞白,顧不上跟溫頌她們扯皮,跟保安兩人小跑着離開礦井口,心中想不明白犯的哪門子太歲,怎麼倒黴事一樁樁找上門!
聽說警察來了,也不知道會不會再次封鎖現場,圍觀衆人紛紛快步朝大門走去,生怕晚一步就被封在煤礦裡。
“這癟三,那保安不會是來跟他打配合的吧,偏偏來得這麼巧!”
救援隊長暗罵一句,回過頭見溫頌情緒激動以至于渾身發抖,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撓撓頭又挪開視線,不巧又和黃猛父親對上眼,後者臉上扯開一個難看的笑,語氣小心翼翼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啊,剛剛不是還挺好的嗎?”
老人家渾濁的眼裡仍有微末的希望,輕盈躍動又弱得一陣風都能吹散,救援隊長十分懼怕這樣的眼神,讓他覺得自己說出的每一句話都像淩遲。
“不知道什麼原因,下面氧氣急劇減少,救援難度大大提高,”官方代表見他為難,替他說了出來,“但幸好沒有其他有害氣體産生,如果有個通風機把空氣送進去對救援會有很大幫助。”
“這要怎麼辦?”黃猛父親焦急地拍大腿,
李沛雄連忙問道:“煤礦有是不是,他們不想給?”
如果能要到救援隊長也不會氣到想動手,他歎了口氣:“現在那邊的礦井都在開采中,如果撤了通風機,井下的工人也會有危險,最好的辦法是中斷開采把工人都叫上來再轉移通風機,可那個憋……李管事不同意,他非得要等到換班才讓撤,還有三個多小時,救援争分奪秒哪裡等得了那麼久!”
其實說白了還是他們關系不夠硬,對礦方來說,事故已經上報,罰錢和賠償肯定免不了,但是一次過還是後患無窮差别還是很大的,死人遠比活人好打發。而且礦方也不怕被人拿住錯處,誰的命都是命,他們的理由也十分正當。
“可是剛剛保安說要停工了,”溫頌終于緩過勁,她一把抓住官方代表的手臂,不知哪來的力氣把人拉了個趔趄,“領導,求你幫幫忙!”
官方代表是個二十出頭一臉青澀的小夥子,被個姑娘拉住手還是第一次,一張臉瞬間漲得通紅,結結巴巴說道:“我不、不是領導,你先撒、撒開,我現在就去、去問!”
溫頌剛撒手,他便匆匆忙忙跑走了。
這時,逆着人流回來的秦康和黃猛母親回來了,三個孩子,黃猛母親抱着一個,秦康牽着另外兩個,幾人臉上都紅撲撲的,額上微微出汗,看起來剛剛活動過,現在仍平靜不下來。
秦康興沖沖跑過來從褲袋裡掏出幾個野果獻寶似的捧到李培訓面前,臉上笑得燦爛:“媽吃,吃!”
他看不懂衆人臉上的臉色,隻一昧地把好東西跟家人分享,李沛雄不願意拂他的好意,接過野果在衣服上蹭了蹭,遞給溫頌一個,又把剩下的分給其他人,自己拿了另一個咬一口,眯着眼對秦康笑:“真甜,在哪摘的?”
秦康說不出來,大緻指了個位置,一邊的黃猛母親給他做了補充:“滑梯旁的圍牆外伸進來的樹幹,就一枝,上邊結了挺多果子的,圍牆高,一群蘿蔔頭摘不到眼巴巴看着,你兒子摘完也給他們分了幾顆。”
“他從小就這樣,不吝啬!”李沛雄見蹲着的黃猛父親偷偷擺了擺手,知道他不想讓老婆子知道現在的情況,便接了話頭跟黃猛母親聊起來,“怎麼不多玩一會?”
黃猛母親看了自家老頭子一眼,才回道:“警察來了,玩耍的小孩都讓家裡人叫回去了,沒人跟他幾個玩。”
野果脆生生的,吃進嘴裡酸甜多汁,味蕾十分滿足,連一片空白的大腦都活了過來,溫頌吃完一個,像是花光身上的力氣,累極了直接席地而坐,斜靠着一旁的方凳。
那是救援隊長凳子,前面是一架四四方方的儀器,上面有操作杆和感應燈以及一些簡單的字母,溫頌怕自己誤觸到,往前挪了挪屁股。
救援隊長張了張嘴,想說實在不行坐凳子上也可以,但轉念一想,這姑娘邏輯一套一套的,也不像是為了避嫌虧待自己的人,便把嘴閉上了。
“哎,站久了腳酸的不行,還是坐會吧!”李沛雄脫鞋墊在屁股底下,挨着溫頌坐下。
秦康雖不明所以,卻還是跟着一起坐下了,黃猛一家也是如此。
示威一樣。
“你們這是幹什麼,這麼做給誰看?”救援隊長無語了,“咱們是一邊的好吧?”
幾人都低着頭沒說話。
救援隊長還想再說,卻聽到不遠處有人叫他“方隊長方隊長”,他擡眼望去,就看到官方代表跟在好幾個警察身後回來了,邊走邊對他招手,臉色十分焦急。
方隊長不明所以上前,為首的警察看着約莫四十多歲,向他出示證件,随後說道:“救援任務由我們全權接手,無關人等可以離開現場了。”
“我?”
救援隊長是無關人等?
警察擡手指了指他,又指向溫頌一行人,說道:“你們都是。”
聽到無關人等的時候,幾個救援隊員站了起來,方隊長聽到動靜揮了揮手讓他們不要沖動,随後他攬着警察肩膀把人帶轉過身,從懷裡掏出個本子在警察面前快速過了一遍。
警察看了看他,又回頭看了眼其他人,思索一番後指着溫頌等人說道:“他們不能留在這。”
他們的動作其他人沒看到,隻聽到警察一來就要把他們趕走,李沛雄幾人都是一臉疑惑,不明白好好的為什麼不能呆在這。
完全陌生的警察态度十分強硬,相比之下,溫頌更相信救援隊,畢竟那是秦殊給的聯系方式找來的,她抿了抿唇,鼓起勇氣說道:“我不走!”
但來人畢竟是帶皮膚的,更讓人有壓力,溫頌不像剛剛面對礦方人員那麼強硬,眨了眨眼,眼淚說來就來,哭着補充道:“我老公還在下面呢!”
警察擺了擺手:“人,我們會救,你們在這也幫不上忙,還是回去等消息,不要妨礙公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