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說什麼……”
溫頌沒什麼底氣地說了一句,擡頭就看到秦殊把油堆都撈起來,解開身上的圍裙往外走,一副要找蘇月問清楚的樣子,她連忙把人攔下,問道:“你幹什麼去?!”
秦殊沒說話,但臉上明晃晃寫着“你說呢”三個字,溫頌隻能無力地垂下手,把蘇月說的複述了一遍,然後解釋道:“又不能把說閑話的嘴堵上,思來想去,我還是覺得遠離更好一些,廠裡有李玲在,而且運輸隊來的幾個司機,媽多少都見過,也不算陌生,到時候把音海旁邊的房子退了,在工業園那邊租個整棟的民房做宿舍,住一棟樓有個照應,司機也不用擠在廠裡睡上下鋪了。”
說完,溫頌想了想,又補充道:“到時,媽想幫忙就幫,不想就每天遛彎兒跟附近的大嬸一起打太極,總比在村裡聽人擠兌好。”
溫頌從沒幹涉過公司的事物,這還是頭一回提意見,秦殊理應給予鼓勵。
“你說的對,頌頌考慮真周到,”秦殊想了想,接着說,“晚點媽回來了我找她聊聊,那些碎嘴子也不能就這麼算了,回頭我出去一下。”
溫頌問道:“你知道是誰?”
“大概知道是誰,明天找人問一下就懂了,”見溫頌一臉擔心,他笑着說道:“放心,她們年紀擺在那兒,我不會做什麼的。”
*
越近春節,節日氣息越濃厚,家家戶戶張燈結彩,各大集市、商場都擠滿置辦年貨的人。
年二十六這天,溫頌跟着秦殊到縣城送年貨,除了兩個姑姑,秦家還有幾門親戚在縣城,逢年過節都需要走動。
從一個遠方表舅家出來時,溫頌竟然在小區樓下碰到剛買完年貨回來的趙泉和趙水兩姐妹,趙泉見到溫頌,直接把手上的年貨一扔,人就撲了過來。摟着溫頌脖子大罵她沒良心,回來也不說一身!
趙水收拾好滿地的年貨上前,也用譴責的目光盯着溫頌看了許久。
溫頌自知理虧,隻得連連道歉。
“對不起嘛,我家沒裝電話,學校放假也找不到你們,所以才沒說,真的不是故意的!”
話說得真誠,但是趙泉并不買賬,她嚷嚷道:“街上那麼多公共電話!你想打随時都能打!你就是不想打!沒想起我們!”
趙水也在一旁陰陽怪氣補刀:“打完我給你電話費!”
明着的意思是說她沒錢打電話,暗裡矛頭直指秦殊,連個電話費都不給,太摳門了吧!
無辜躺槍的秦殊:“……”
溫頌回頭看了一眼,正對上秦殊無奈的眼神,她歉意地笑了笑,先是把這口鍋牢牢扣在秦殊身上,接着再修補姐妹關系。
“都是我的錯嘛,為了表示我的誠意,現誠摯邀請趙泉女士和趙水女士到我家做客,我親自下廚給你們炸油堆吃!”
“好耶!”趙泉最先贊成。
趙水則是思考一下,然後才說:“回頭我問問黃春她們,約好時間再跟你說!”
來肯定是要一起來的,溫頌點了點頭,随後報上秦殊的呼機号,讓她們訂好時間再打呼機。
回家的路上,秦殊一直盯着溫頌看,他也不說話,就那麼似笑非笑地看着,眼神明晃晃寫着譴責,溫頌承受不住壓力,縮着脖子道歉:對不起嘛,為了友情的小船隻能犧牲你啦,不要生氣嘛!
秦殊:“友情的小船會翻,難道愛情的郵輪就不會翻嗎?!”
噗嗤!
溫頌忍不住笑了出來,這比喻是在太好笑了!
但是下一秒,她就在秦殊譴責的目光中收斂笑意,像隻鹌鹑一樣埋下頭,用手在前額像敬禮一樣貼了貼,然後手放到胸前,小拇指點了點胸口。
對不起。
圓碌碌的眼睛眼角可憐巴巴地下垂,任誰來了都抵擋不住,秦殊洩憤似的掐了掐她臉頰,直到溫頌痛呼才松開手。
“看你下次還敢不敢讓我背鍋!”
溫頌揉揉臉,那必然是敢的,背鍋隻有一次和無數次!
除夕夜,絢爛的煙花在半空綻放,照亮半個夜空,映在屋外的每個人臉上。
一年孝期已過,上門拜年的人多了起來,除了自家親戚,司機們也拎着年禮上門,幸好秦殊有預感提前準備好回禮,不然還得染客人空着手回去。
中午十二點開席,客人換了好幾撥,秦殊一直在桌上沒下來,車輪戰似的喝個不停,等到自己家人吃年夜飯時,秦殊早就醉的不省人事了。
除夕夜照例要守歲,溫頌把瓜子花生和各類零食擺盤放好,又用火鉗夾了塊炭火放進小爐子,然後把水壺放上去,這樣壺裡的水不管什麼時候喝都是溫的。
她剛準備好,蘇月挺着個大肚子慢悠悠晃進門,手裡還拿了一碗自己炸的麻花,也不需要溫頌招呼,随便拉了張凳子坐下了,然後四下看了看,問道:“大伯娘他們呢?”
“媽在洗澡,秦康剛洗完上去換衣服了,秦殊睡着呢!”
蘇月笑了笑:“秦林和爸也是,在這兒喝完就回去睡了,怎麼叫都叫不醒!年夜飯都是我和媽自己吃的!”
“你們聊什麼呢,這麼開心?!”
說話間,李玲進了門,一隻手裡拎着一袋各式果脯,另一隻手拿着針線籃子,裡面是做到一半的小肚兜。
蘇月見了問道:“呀,做肚兜呐,該不會……”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李玲的肚子,結果收獲一枚白眼,李玲點了點她肚子說道:“給它做的!我婆婆都沒你催的勤!”
溫頌在她們鬥嘴的間隙,放了兩個橘子在水壺頂上熱着,慢慢的,一陣清新的柑橘香氣散發出來,萦繞在室内,幾人守着火堆邊吃邊聊,時針一刻一刻朝前走。
又是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