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畏寒怕冷,那這身衣裳肯定不會是葉妩自己的意思,隻能是旁的原因。
四爺思緒一轉,沉聲問道:“有人刁難缺了你的穿用?”
底下奴才間的官司四爺略知,隻是葉妩是他身邊的大丫鬟,代表的就是他的臉面,哪個不長眼的敢動土到主子爺眼前?
沒想到四爺想偏了,葉妩搖頭,趕忙解釋道:“沒有人為難,是奴才自己洗了衣裳,又碰上最近陰雨……”
聲音漸小,說到最後葉妩低垂着腦袋,有些窘迫。
葉妩也沒想到上回找外面大夫開的調理月事的藥丸子效果這麼好,三身冬裝都不夠換洗。
其實她今個身上穿的衣裳也不單薄,隻是沒有另外多加棉,因她本就畏寒,往常天冷穿的衣裳都是自己重新花錢加厚棉做的,這穿慣了厚棉衣再猛地脫下,就覺得格外不經凍了。
本想着先穿這身湊合兩天,正巧天氣放晴了,濕衣服在放火盆上烘烤幹得也快。
沒成想自個兒忒不争氣,風一吹,臉色不好看的居然被主子爺看了出來。
可這内裡的原因又委實說不出口,總不能把私密事說出來吧!
葉妩勉強穩住面上的淡然,隻是眼神飄忽,覺得臉兒有點熱熱的。
“……”
四爺眼裡閃過一絲趣味,靜靜盯着葉妩瞧。
難得能見着人失了淡然的時候啊。
假裝沒看見面前人通紅的耳尖,他又細細打量了一番,神色間确實不像是受了委屈和搓磨的樣子。
到底沒再追問,隻也沒開口。
屋裡安靜下來。
葉妩盯着自己的腳尖,等了半晌不見四爺說話,隻得繼續呆站在那。
正當她無聊數着衣袖上的花瓣,突然,頭頂語氣淡淡,“自己倒杯熱茶喝了。”
葉妩聞聲頓時忘了自己花瓣數到了多少瓣兒,她擡頭望去,見四爺正低頭奮筆疾書,專心處理着公事,剛剛那句話好似是她聽錯了。
葉妩捏了捏指尖,當然不會傻到去多問。
她想了想,也沒出聲,隻靜靜福身給四爺道謝,然後起身乖巧走到一邊,給自己倒了杯熱茶。
既然得了賞葉妩也不矯情,她雙手捧着茶盞捂手,站一邊直接喝起來。
微燙的茶水下肚,瞬間溫暖了四肢百骸,葉妩頓時感覺整個人似活過來了,舒服得想歎氣。
手上越發捂緊茶盞,低頭連着抿了好幾口。
茶香撩撩間,袅袅升起的白汽朦胧了視線。
葉妩垂下眼睑,裝作沒看見蘇有安暼來的目光。
面上熱意也早已散去,重新端起的是淡然微笑的模樣。
穿清十年,安安穩穩地走到如今成為貝勒府皇子跟前的一等大丫鬟,葉妩覺得自己最大的本事不是别的,而是時刻謹記住自己的身份。
作為一個沒有人權的小宮女,不瞎想,不妄想,踏實本分做事,或者說得再明白點就是得聽話。
主子叫你喝茶你就喝,管什麼規矩不規矩呢?
歸根底這阖府上下都是一個人的奴才,而四爺就是這四貝勒府的規矩。
葉妩想得明白,心中自然十分平靜,她一口一口,慢慢的喝完了這盞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