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燈泡你肯定不研學吧,我就不一樣了,逼死也得研。”朱百風頓時愁雲慘淡,碗裡的飯更不好吃了。
“我研啊,我為什麼不研?連保證書都交了。”陳燦話是對朱百風說的,眼睛卻瞟着歐燃嶼。
陳燦一想到剛交上的保證書就憤憤不平,嚼着排骨嘎嘎響。
歐燃嶼若無其事回他一個眼神。
看屁看。
“太棒了!速度夠快。”朱百風毫無眼力勁兒,傻呵呵笑着。
“棒你大爺。”陳燦白了他一眼,差點把他按進飯盆裡。
“哎——我靠!”
差點臉飯兩空,朱百風吓得花容失色,立馬轉移話題。
他撇撇嘴道:“這下李鴨腸爽了,他現在比我們多出整整半天的假期,也算是有資本了。”
陳燦道:“有本事你就不申請了,隻要你不怕被打斷腿。”
朱百風怼道:“你今天要噴岩漿嗎?火氣這麼大?”
陳燦擡頭假笑道:“你今天吃豬腦了嗎?問題那麼多?”
“我吃完了!你慢慢吃吧!”
朱百風擔心陳燦真的把自己按進飯盆裡,一摔筷子,忙不疊端着飯盆走了。
陳燦切了一聲,又看歐燃嶼。
歐燃嶼似乎早就吃完了,一直在等他。
“走吧。”
陳燦和歐燃嶼一起繞進了操場,他看看天,吹吹風,神清氣爽,甚至有了打一場酣暢淋漓的籃球賽的沖動。轉頭看身邊的人,也沒看出什麼興味。
為什麼人要複雜的到這種程度?
陳燦想問他明天要怎麼應對寸頭那幫人,但又沒問出口,一來自己和歐燃嶼沒多熟,二來覺得歐燃嶼自己能擺平,用不着别人插|手。
轉了操場兩圈就回教室自習了。
當然,歐燃嶼是寫作業,陳燦是補覺。
一覺到上課,直到晚自修結束腦子還沒完全清醒。
晚上八點,陳燦背着包回家,下樓才後知後覺有人跟上來。回頭一看,果然是歐燃嶼。
“我陪你回去。”歐燃嶼微笑道。
陳燦懶得理他,隻看了一眼就自己走了,默許了歐燃嶼的尾随。
校門外,燈火通明,人群喧嚣,随處可見接送孩子的家長。不知道是不是陳燦的錯覺,擠在門口的人似乎比往常的多。
砰——
遠處一記撞擊聲,打破喧嚣與安甯的平衡,人群中有幾秒的停滞,繼而騷動起來。
陳燦往聲音來源的方向看,似乎是車撞倒了,還帶在看仔細些,背後一聲尖銳的喊聲轉移了他的注意力。
“神經病!去死吧——”
陳燦下意識轉頭,一個臉色發白,目眦欲裂,面容扭曲的婦人正往歐燃嶼撲去。
我靠!
陳燦猛地把歐燃嶼往後一拉,那婦人撲了空,差點摔倒,反應過來,還待再撲。
還沒完沒了。
歐燃嶼拉住陳燦側身一躲。
“還我孩子!”那婦人瘋了似的往歐燃嶼身上抓,人群中終于有人看不下去,連忙制止住那婦人,任那婦人拳打腳踢,大哭大喊也掙脫不了。
“死的怎麼不是你!”那婦人像是沒了力氣,癱軟下來,好歹有人扶住才不至于倒在地上。
校門口的騷動早就引起了學校保安的注意,幾個保安拿着棍子出來時,看見是一個被人扶着的虛弱婦人和兩個警惕防備、手無寸鐵的學生,棍子又收起來了。
陳燦拽着歐燃嶼,皺眉看着婦人還是沒說一句話,歐燃嶼沒什麼表情看了她一眼,回握住陳燦,正欲離開。
許是那婦人看見歐燃嶼要離開,爆發出一股力量猛地推開扶着她的人,不死心地追上去,手裡拿着什麼東西,迅疾往歐燃嶼身上招呼。
是一把小巧的水果刀,陳燦家裡也有一把。
陳燦還不知道自己會有這麼快的速度,反應過來時,自己已經抓着那婦人的手腕,用力一掰,刀被甩到地上。
衆人一看有兇器掉出來,人群中躍躍欲試。
“夠了吧!”陳燦把刀踢遠了點,松開手,人群中終于有幾個人沖上來按住那婦人。報警的報警,拍視頻的拍視頻。
場面一度混亂。
“不要拍不要拍!”
學校領導火急火燎趕過來時,陳燦早就和歐燃嶼跑遠了,他可不想後半夜在局子裡過。
快跑到家的時候,陳燦才想起來他和歐燃嶼牽了一路,驟然松開,手掌溫熱彌留,甚至因為一層薄汗有些黏連。
陳燦在衣服上擦了擦,走在歐燃嶼前面,邊走邊摸着鑰匙,好一會兒才摸出來。
“你不回家?”陳燦把鑰匙插|進鑰匙孔,轉頭問站在樓道裡的歐燃嶼。
“爆炸的事與我無關。”歐燃嶼半個張臉被陰影覆蓋,比平時那張笑臉嚴肅的多,甚至帶上了些許陰寒。
“知道了,我信你。”陳燦愣了兩秒,立馬答道。
這回輪到歐燃嶼愣了神。
陳燦進屋關門,疲憊地癱在沙發上。
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和歐燃嶼說這些,害怕他?安慰他?還是真的信任他?
說不清。
明暗交界不清處,歐燃嶼擡頭看着窗戶暗下來,又低頭看了半天掌心,輕聲念了念兩個字。
陳燦。
許是意識到自己在說什麼,歐燃嶼片刻無聲,借着路燈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