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都在二樓,偵探楊睿的房間在最角落的位置,依然拉着黃色的警戒線。木制的房門沒有挂鎖,但留下了幾個孔洞,證明了鎖曾經是存在的。
“為什麼這裡的房間全部都沒有鎖?”
“诶?全部嗎?”林萌萌驚訝地反問,她一路過來并沒有細看。
“本月我們本來打算停止營業的,按照少爺和小姐的吩咐拆掉了鎖,但他們最終決定送走這最後一批客人,沒想到出了這種事。”
“這該怎麼保證客人的安全和隐私?”
“這……”老楊一時語塞,為難地看看白羽音。
“為什麼突然要拆掉鎖?”
老楊搖搖頭,“他們決定得很突然,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他們一直是這樣的性格嗎?”
老楊因為管家的涵養回避了這個問題,“本館一直存在着各式各樣的規則,需要客人們自覺履行才可以得到繼續入住的資格。”
“比如說?”
“每日住客必須在館内遊玩至少一個遊戲。”
“什麼樣的遊戲?”
“什麼樣的都有,基本上都是一些簡單的内容,拍拍手,找找東西,說幾句話之類的,這些遊戲都是小姐想出來的,客人們覺得她很可愛,也沒什麼難度,便都配合着玩了。”
白羽音不再提問,推開毫無庇護作用的木門走進屋内。屋裡非常地整潔幹淨,隻有靠着窗戶的書桌上放着鋼筆和墨水,打開的行李箱裡疊放着幾件幹淨衣服。既然有筆和墨水卻沒有紙制品,看來果然是已經被犯人帶走了。
“沒有搜到什麼電子産品嗎?這個時代隻用紙筆是不是有點太樸素了。”
“本館是禁止使用電子産品娛樂的,最多能夠攜帶一部僅供通話的手機。但這位楊先生從一開始就沒有攜帶任何這樣的産品,因為很少見所以我的印象比較深刻。”
既然對這裡的規矩這麼熟悉,又有着不依靠任何信息就能在小鎮上自如行動的自信,那麼此人至少不是第一次來到這個小鎮上了吧。
幾人簡單合計了一下,在這個房間裡估計是沒什麼線索能查到了,不如先去看下一個案件的案發現場。
“第二起案件的被害人名叫陳子翔,是這座公館的主人。死亡時間大約為7月21日上午十點……和第一起案件的案發時間非常相近啊,短短幾天在同一家公館發生了這樣的事果然是什麼連環殺手?而且死法也很相似,死者被分為三十塊,散落在一盤微縮的小鎮景觀沙盤上,頭顱被插在鎮長辦公樓的尖頂上,唯一不同的是沒有被蛻下皮膚。第一目擊者是……作為醫生的楊義,因為衛生紙用完了又找不到管家,所以叩響了三樓陳子翔的房門,卻意外發現他已經被殺害了。死因也是大動脈失血過多,但是是脖子,兇器初步推斷為房間内的一把手工剪和一把圓鋸,至今沒有找到這把鋸子。”
“管家當時在什麼地方?”
老楊很意外白羽音首先懷疑的是他這個與陳子翔相處甚久的老男人,“我在為小姐制作茶點。”
“對了,老伯,”威爾扯扯老楊的衣袖,“你為什麼要每個月17号整理倉庫啊?一般來說不都是月中的15号或者月末的時候嗎?”
“少爺有嚴重的強迫症,他總覺得那兩天是讓他不舒服的數字,如果整理倉庫一定會發生不好的事情,17号是他選的數字。”
推門而入,房間一片雜亂。
“你平時不打掃他的房間嗎?”
“打掃,但隻打掃地面、牆面、桌面和窗戶的灰塵,”老楊說道,“就像我剛才說的,少爺他有嚴重的強迫症,很多東西必須要放在某個固定的位置,病情發作時還會一遍一遍重複地擺放,如果他找不到原本放在那裡的東西是會發狂的。”
幾人小心翼翼地繞開地上擺放的各種東西,細看之下确實每一樣東西似乎都有着特定的位置和朝向,兇手能夠在這一堆雜亂中找到剪刀的所在,想必非常了解陳子翔。可是嫌疑犯中似乎沒有一個人是同時與兩人相熟的。
用來擺放屍體的景觀盤已經被帶走,但從照片上可以看到,除了頭部以外的屍塊全部都随意地散落着,眼珠等器官也沒有像7·17案件那樣被有意摘出。如此想起來,第一起案件倒更像是地獄裡的惡鬼所為。
白羽音繼續環顧着,很快注意到一半被書籍遮擋起來的牆面上寫着一行血字。幾人搬開書本,将整面牆露了出來。
典雅的牆壁上寫着兩句詩:
“世界已經分崩離析,我們曾經多麼愛她。”
“啥意思啊?”王長海神出鬼沒地探了個腦袋。
“黑塞的《再見,世界夫人》。”林萌萌眼神有些呆滞,沒想到能夠在這種地方看見這首詩,“追求秩序又渴望自由的人。”
“神神叨叨的,不會又是啥宗教的把戲吧?”
三人交換了一下眼神,确實有這樣一種可能性。黑塞本身是信仰基督教的,雖然他不僅信這一個宗教,但确實這是對他影響最大的那一個。兇手難道是認為自己與黑塞有着相似的思想與抱負所以故意留下了這樣的詩句嗎?那麼他或者她殺人是為了履行教義,對他人實施懲戒嗎?
“當——當——”古樸的時鐘敲響了晚鐘,回蕩在整個館内。
“各位,今天的日間活動時間已經結束了,還請各位先行回到房間,完成遊戲後再進行晚間活動。”
“……即使發生了兩起惡行殺人案件,遊戲還是要繼續嗎?”白羽音不滿地皺皺眉頭。
“是的,這也是為了小姐的心裡能夠好受一點,畢竟她剛剛失去了自己的唯一親人。”
“唉,怪可憐的,行吧,那就整一下。咋玩?”
“請各位回到房間,書桌上為各位放置了便簽,上面寫着今天的遊戲規則。”
“走吧走吧。”王長海輕輕推搡了幾下,于是所有人都在老楊的引導下進入了自己的房間。
桌上果然放着一疊便簽,白羽音坐在椅子上,調整好一個舒适的坐姿,拿起看了起來。
“歡迎加入遊戲。”第一頁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