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兩天的時間。

時玥說出這個數字的時候，原本是想着林嘉琛大概還沒有做好告訴時淮自己要離開的準備，但她又實在不希望自己哥哥一直蒙在鼓裡。

百般糾結以後，作為林嘉琛今天又幫了一回自己的回禮，時玥小心翼翼地說出了兩天這個數字。

她有些不大敢看林嘉琛，大概是覺得明明人家剛剛幫了自己，現在卻有些恩将仇報了。

林嘉琛看着時玥，他眉頭不經意地蹙了一下，随後逐漸化開，他唇角微微上揚，随後點頭坦率地答應下來：“好。聽你的。”

然而事實卻是，甚至并未等到兩天，林嘉琛就和其他樂隊成員就攤牌了。

在選拔賽拿到晉級新年晚會的名額第二天，大家一夥人又去了趟排練室，一是為了慶祝，二是要繼續為晚會集中精力繼續聯系。

與之前稍顯緊張或壓抑的氛圍相比，今天的排練室則是一片歡騰慶祝。

宣斯揚半場開香槟已經開始暢想簽約星曜以後的生活了——

“哎，就我們這麼完美的配置，星曜簽約費都得加點兒是不是。”

“林安有說後面怎麼安排行程嘛。得催着她點兒。什麼電影OST、廣告代言什麼的。”

“還有啊，哥們兒我是有女朋友的人，不炒绯聞。”

他半開着玩笑，整個人像是喝醉了一樣。

宣斯揚說得越是興奮，時玥的心情便越是沉重，她心事重重地看了眼林嘉琛，男生此刻保持着他慣有的平靜，甚至微笑着看着宣斯揚就這麼發瘋。

相比宣斯揚，時淮就淡定很多。他似乎沒有怎麼受到晉級名額的影響，一個人靜靜倚靠在牆邊想着心事。

大概是等到宣斯揚喋喋不休說累了，林嘉琛才站了起來，他打斷了宣斯揚的高談闊論，随後看向時玥：“阿玥師妹。”

“嗯？”突然被點到名字，時玥茫然地擡頭用手指了指自己，“叫我嗎？”

“排練室沒有水了，可以麻煩方便去多買幾瓶水嗎？”林嘉琛微笑着，甚至連支開時玥的理由都和第一次見面一樣沒有變過。

“不對啊。我記得上次還留了幾瓶在這裡。”宣斯揚嘀嘀咕咕着，就想去角落拿水。

而林嘉琛沒有給他這個機會，他迅速打斷宣斯揚的話又沖着時玥點了點頭：“麻煩了。”

“哦哦好。”已經是預料到什麼一樣，時玥慢騰騰地站了起來，她看了眼面色如常的林嘉琛，又偷瞄了一眼時淮的反應。

此時哥哥已經重新拿起了樂器，正低頭撥弦試着音，絲毫沒有留意到周圍環境氛圍産生了些許的變化。

她走出排練室，合上門的瞬間，從門縫中看到林嘉琛站到了另外兩人中間，他面色稍顯嚴肅卻依然從容淡定：“有件事，有必要和你們兩個溝通。”

“砰”

“啪”

伴随着時玥關上排練室的大門，似乎在同步還有什麼東西摔落在地上的聲音。

時玥沒有去買水，一個人倚靠在排練室門口的牆邊，腦袋不自主地輕輕點着牆壁，莫名有些害怕又有些感慨。

此刻的禾城已經到了炎炎的冬日，離開排練室的暖氣，外面溫度已然達到零下。她縮了縮脖子，手往口袋裡努力揣了揣。

沒過多久，嘈雜的聲音從排練室裡面隐隐約約透了出來。

“林嘉琛你大爺的。非要在這個時候說這些嗎？”

“你早幹嘛去了。你到底拿不拿我們當兄弟啊！”

宣斯揚的音調相比其他兩個人更加激動，他興許是站在距離排練室門口更近一些的位置，所以聲音穿過隔音牆最後沉悶地送進時玥的耳朵裡。

即便經過了層層過濾，也可以清晰分别出他聲音裡面深深的憤怒和暴躁。

屋内時不時傳來争吵聲、摔東西的聲音。

一片混亂。

時玥的心揪了揪，盡管已經自我開解了這麼多天，甚至連時玥都誤以為自己完全接受了林嘉琛即将離開的事實。

可是，當林嘉琛将這些統統毫無保留地攤開在大家面前的時候，時玥仍然還是忍不住地會難過。

這一回，她分得很清楚，這份難過不僅僅是為時淮，更是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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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吵歸争吵，隻是新年晚會在即，幾個人在争吵之後，又莫名地達成了共識，使得之後的排練還在順理成章地繼續。

時玥最後是坐在台下安靜地看完了半島鐵盒樂隊的最後一場演出，每個人都肆意揮灑才華與熱情，無論是時淮的嗓音、林嘉琛的鼓還是宣斯揚的貝斯。

演繹得前所未有的完美。

就像是在共赴一場盛大的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