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伏景光已經觀察吧台邊那個形單影隻的少女好久了。

自從僞裝成酒保的手下進來敲門，說外面來了個奇怪的少女，有東西要交給“老闆”後，他就走到了吧台深處的玻璃鏡牆後，隔着單面玻璃，不動聲色地觀察着那個少女。

是一個他從沒見過的陌生面孔，看上去十分年輕，貌美的容色哪怕在酒吧這樣燈紅酒綠、美人如雲的酒吧裡，也美得極其紮眼。

從他開始觀察她到現在，不過十分鐘左右，已經有前赴後繼的五撥人來和她搭讪了，男男女女似男似女的都有，但她隻用同一副表情回答——無動于衷。

隻是偶爾會看到她盯着面前來搭讪的人，雙眼微眯，鼻翼快速翕動兩下，似乎是在……嗅聞氣味？

她在聞什麼？酒味？血腥味？香水味？

她面前擺着一杯手下給她推薦的、最基礎的雞尾酒，但她隻喝了兩口就興趣缺缺，不再動口。

她的肩膀上站着一隻彩色羽毛的鹦鹉，他們是間寵物友好酒吧，倒是不制止帶寵物進來，那鹦鹉也十分乖順，不會亂飛亂動，如果不是時不時梳理兩下羽毛，諸伏景光會以為那是一隻玩偶。

十分鐘過去，手下終于推門進來回複他：“綠川先生，查過了。哪兒都查不到這位女士的資料，她說她的名字叫橘真帆……恐怕是假名。”

諸伏景光——也就是化名綠川光，作為這間酒吧老闆的公安卧底先生點點頭，對于得到這個回答并不意外。

真要報上真名才奇怪。

他的目光落到面前的桌上，上面躺着兩樣東西。一個方塊大小的USB接口，還有一柄全新未使用過的三棱錐刺。

前者，如果他沒猜錯，應該屬于一名今天剛被組織發現、已經失去聯絡的公安同事。剛剛他們拿紫外線光照過，那個USB接口上面還有血迹被擦除的痕迹。

而後者……諸伏景光将那柄匕首翻來覆去地觀察了幾遍，最後确信，應該是他們公安的安全屋中常備的武器款式。

——他和降谷零的安全屋中，就藏了不少類似的武器。

而現在，這兩樣東西都出現在了這少女手裡，還都被送到了自己跟前。

“她說，是替一位先生，來給綠川先生您送東西。”酒保重複了一遍橘真帆的話，“是那位先生的遺願。并且如果您有空的話，請去認領遺體。”

遺願，也就是說那名公安同事應該已經去世了。所以橘真帆得到了應該在他身上的USB資料，那那柄出自他們安全屋的匕首又是怎麼回事？

——總不能是橘真帆追殺那位同事進了安全屋，被同事拿匕首抵擋，最後解決了同事後，把匕首收繳和USB一同收繳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她為什麼還要多跑一趟，來給自己送這兩樣東西？

直接回去上報組織不就好了？

……想不明白。

諸伏景光思索良久，最終帶起手套，拿起那枚USB交給手下，吩咐道：“先去驗一下指紋。然後找一台全新的電腦，挂上國外地址，看一下USB裡的資料——有什麼情況立刻切斷一切聯絡。”

至于認領遺體……這話聽着實在太像陷阱了，他暫時不考慮。

手下接過USB離開暗室，諸伏景光的目光重新回到吧台前的橘真帆身上，想看她下一步做什麼。

卻見她伸了個懶腰，似乎想要離開酒吧了，卻在動作到一半的時候，突然怔住。

……她看到了什麼？

橘真帆在吧台外等了十多分鐘，終于等到了閉嘴開口提醒她：“主人，這個送信的任務好像完成了，我們的功德值增加了50點！”

哇，橘真帆咋舌，這麼多。這一趟走得真賺诶。

她伸了個懶腰，正想功成身退地離開，卻突然頓住。

“怎麼了？”閉嘴歪頭看她。

“我……好像能看到一些奇怪的東西。”

“……真的诶！我也能看到！這些麻瓜頭上紅紅綠綠的标記是什麼！”

在那50功德值入賬的那一刻，橘真帆仿佛獲得了什麼新的技能一樣，在她和她靈寵的視野裡，突然能看到所有人類頭上，都多出了一個标記。

那個标記有紅有綠，每人頭上隻有一個，顔色深淺不一，不知道代表着什麼。

她走到最近的一個人類身邊，不經意間摸了摸他頭頂，發現他頭頂那淺綠色的标記是無形的，無法觸摸，似乎也隻有她和閉嘴能看到。

……這代表着什麼呢？

正這麼想着，她突然看到有一個頭上頂着黯淡綠色的标記的男人路過一個舞池裡的女子，伸手從她口袋裡拿出錢包後，頭頂的綠色突然一跳，變成了紅色。

橘真帆：……？

怎麼還會變色的？

她想了想，問閉嘴：“等等，我記得魔咒大全那本書上，功德值的顔色就是綠的？”

閉嘴點頭：“是的。”

橘真帆托着下巴思索：“……這難道是每個人類的功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