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深日暖,望京城郊外花紅柳綠,一副人間祥和安甯的美好景象。
定威镖局的于镖頭這幾日卻是頗為煩悶,自青州接下了永昌錢莊的這趟镖,他是麻煩不斷!
除了每日幾次碰到驿站就要停下歇腳外,這一路上時不時的還總要碰上一些怪事。
這一路倒沒遇到什麼劫匪搶道,可一道上就是路不順!不是路被大水沖毀,就是大樹忽地橫倒攔住了去路,要不就是進了驿站後,镖隊的馬莫名其妙拉肚子,還遇到各種婚喪嫁娶的長長隊伍,一路吹吹打打、橫沖直撞将镖局的隊伍沖散攪亂。
不過好在都有驚無險,提心吊膽七八日,終于臨近望京城,他懸着的心稍稍安穩了些。
等進了京,把這一路極折磨人的肉镖送到地兒,他打算帶着兄弟們好好歇上幾日,以彌補連日來的緊張不安情緒。
這日,天氣晴好,暖陽高懸,于镖頭看着通往望京城的筆直官道,心中更是松快了好幾分,對着身後的隊伍高喝一聲,“兄弟們,再有個把時辰便到京城,事了我請大家到醉春樓喝頓大酒,如何?”
他聲音高亮昂揚,不止是要說給他的兄弟們聽,更是要讓镖箱裡的那個肉镖知曉。
聽到要去望京城裡知名的醉春樓喝大酒,一群大老爺們登時來了勁兒,紛紛高呼着熱烈回應。
就在衆人熱鬧歡騰的檔口,官道旁邊的小道上出現五六個農夫民婦打扮的人,年長的年輕的都有,一個個不是背鋤頭就是扛犁耙的,像是趁着春日晴好忙于農耕的莊家人。
于镖頭畢竟是在江湖上走南闖北頗有經驗的人,再加上這一路上的不尋常,他依舊謹慎的指揮兄弟們聚攏隊伍,靠近官道一側緊湊前進。
這一路雖沒出現什麼意外,但他知道這趟镖有多重要,不然怎會有人願意出五千兩銀子隻為送一個小女子進京!
眼看那群農人們已越過他們的隊伍朝遠處走去,忽地一個二十多歲結實憨厚的小夥子忽地從那群農人中走出來,轉身直朝他走來,邊走還邊喊,“幾位大哥,你們這是到望京城裡去的吧?”
于镖頭對幾個兄弟們使使眼色,示意他們聚攏在镖箱周圍後,這才狀作随意的回道,“小兄弟,這條官道不就通往望京城麼!”
他答的似是而非,滴水不漏。
那農人小夥子笑的愈發憨厚淳樸,“大哥,你不知曉,這幾日莊稼田裡忙着修整藕塘,去往望京城的官道被那藕塘裡挖出的淤泥擋了道,官府正召集人清理呢!要是趕路,或可走您右手邊那條小道,行個七八裡,便能繞過去再上官道。”
說完,那農人小夥像是看出了于镖頭的質疑,補充了句,“我家大哥今日就被官府召集過去清理淤泥,我也是路過看到你們這麼些人像是要朝望京城去,好心提醒句,您若不信,便罷了。”
話音落,那小夥轉頭去追趕已遠遠離去的那群農人隊伍了。
于镖頭剛才看那小夥子一張質樸淳厚的臉,這會兒又見他沒接近镖隊,反而遠遠說句話就離開,心中便對小夥子的話信了幾分,于是喚來一個兄弟,讓他去前面探路,餘下人則留在原地不動暫作休息。
不過片刻功夫,前去探路的人便大步趕回,證實了剛才那個農人小夥所言不虛,官道确實被大量的淤泥擋的結結實實,隻怕一人通過都困難,也正有七八個壯小夥在清理淤泥。
當然,他也順道打聽了下,這邊确實有條小道可以繞過那段被淤泥遮擋路段,如果腳程快的話,他們走小道一個時辰便又能重新拐回到官道。
于镖頭停在原地足足思考了盞茶功夫,然後指揮兄弟們下了官道,直往旁邊的小道上奔。
剛才,他仔細想了想,這一路上雖遇到了不少的阻礙波折,但從未有居心叵測的人蓄意接近隊伍,更沒有人接近過那個肉镖,想來也是春忙路上行人多,遇到各種事情也是正常。
再加上已臨近望京城,料想不會有宵小之輩敢在天子腳下胡作非為,他便大膽一回,不過在小道上行上個把時辰,能出什麼問題?
倒是盡快把這肉镖安全送到目的地,才能真正省卻麻煩擔心。
于镖頭思慮周全後,便指揮兄弟們放心大膽的走小道,昂首闊步急速向前進。
不過行了二裡多地,忽地道兩旁傳來一聲嘹亮的農歌聲,就在衆人停下尋找聲音來源時,不妨路兩旁的高高樹尖上急速飛馳下四五個蒙面人,手持長劍一下子沖進镖隊,瞬間打散了還沒反應過來的人。
于镖頭這才反應過來:糟糕,到底是上當了!
可,為時已晚!他的兄弟們已三三兩兩被分散開,與人拼殺在各個角落,三個碩大的镖箱撇在路中央,衆人無暇顧及。
他頓感不好,立刻沖去其中一個镖箱前,然後死死擋在前面,與追上來的蒙面人纏鬥起來。
隻他不知,道旁樹林裡,還有一人比他更加郁悶,惱怒的瞪着那群蒙面的黑衣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被陸桐生騙來的梁相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