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棠被看了許久才反應過來,瞬間紅透一張臉羞赧着擺手,“姑娘,我……我如何差遣得動他?”
“那隻能我出面了。”相宜說着話佯裝下榻,腳還沒挨上鞋子便被拉了回去。
“我去!我去還不行嗎!”
相宜低頭抿嘴偷笑。
看樂棠紅着臉出了房門,相宜跟着起身拾掇一番,打算溜去小廚房找點吃食,總不能因為一個混蛋世子爺餓了自己肚皮。
廚娘劉媽媽從竈台端出五六碗熱氣騰騰的湯水擺在相宜面前,囑咐好幾遍讓她一定要喝幹淨。
三碗湯水下肚,相宜苦着臉拽上劉媽媽衣袖,“我飽了,剩下的能不能不喝?”
劉媽媽眉眼上帶着笑,嘴上卻不松口,“要喝完哦,不然你身體受罪,我也得跟着遭殃。”
幾日前,小世子少見的頭一次來了廚房,遞給她張單子,上面密密麻麻寫着十幾種湯水做法,吩咐她每日熬幾道給眼前這個沒什麼名分的侍妾。
掃一眼,劉媽媽便看出來這些全是止咳潤脾肺的藥食緩方,正适合宜娘子久咳不愈的頑疾,看來小世子對她是面冷心卻熱。
哀求沒行通,相宜低頭咬了咬嘴唇,不甘的重新端起了碗。
好不容易喝完湯水,她剛心滿意足的吃下個包子,還沒來得及擦嘴,便看到才出去片刻的劉媽媽衣衫盡濕、邊走邊擦直往這邊趕。
“宜娘子,老奴…老奴實在伺候不了那位姑娘,您可得幫我說說。”話音未落,劉媽媽已經抹着淚跪倒在相宜跟前兒。
相宜趕緊将她攙扶起來,不等詢問劉媽媽便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将事情說了個清楚。
原來剛才劉媽媽去給世子爺書房中的百薇姑娘送飯,怎料那姑娘偏不領情,又哭又鬧的将碗碟摔了她一身,還發了瘋似的要往屋外沖。
“宜娘子,聽說那姑娘是您幫着小世子搶回來的,要不您再幫我勸勸她吃點飯?”都是小世子心尖尖上的人,哪一個她都得罪不起,不如讓先進門的去勸勸那個即将進門的,若真有了好歹,宜娘子也得幫着分擔一份。
相宜自沒有高門深戶的彎彎繞心思,看劉媽媽哭的淚珠子不停掉,隻能無奈答應下來。
當她提着食盒來到書房外時,一眼便瞧見廊下站着垂頭抱劍的喬良,臉色黑青,似在極力壓制情緒。
她趕緊上前安撫兩句,喬良這才磨蹭着腳顧慮重重的打開房門,相宜側身進了書房。
明晃晃的日光将房中照的透亮,剛踏進門,相宜頓感腳下黏膩濕滑,低頭才發現,菜飯湯水灑的一地狼藉。
沒等她擡眼細看,忽地暗影中沖出一人,朝她猛推一把,相宜不受控制的連連後退,直到後背貼上房門才勉強穩住身子,隻是帶傷的腳後跟撞到門檻,疼的她皺眉龇牙緩了好半天。
“騙子,放我出去!”
百薇一張臉蒼白如紙,啞着嗓子沖相宜一聲厲喊。
相宜驚的身子抖了好幾下,趕緊出言安慰,“姑娘,這兒是望京陸侯爺的京郊别院,很安全,不必驚慌害怕。”
看到如此美麗的姑娘這般苦痛,她也跟着心疼,隻是想不通,待在這兒,總比被人塞進镖箱裡任要好一些吧?難道,這姑娘也沒看上陸桐生?
不行,得問清楚,不然她就真成了匪首幫兇!
相宜輕撫兩下啜泣不止的百薇,“姑娘,你甘心進那镖箱?”
人是她搶回來的,若中間真有誤會,毀了人家姑娘前程,她難辭其咎。
百薇抹着眼淚,聞聽此話忽地怔住,好久才哽咽着悠悠說道,“反正都是火坑,不如逃出去,另尋活路。”
相宜不懂此話的深意,但看出她不願留下,柔着嗓子追問,“助你逃離這裡,你便有活路,是嗎?”
百薇看着她關切的雙眼,緩緩點了點頭。
“好,我助你出去。”相宜看不得女子哀傷的臉,那成串淚珠刺的她心慌慌的疼。
百薇訝異,不敢相信昨日騙她的人今日又要幫她,心下難免懷疑,“此話當真?”
相宜紅着眼重重點頭。昨日她幫着搶人,一是不相信有人願意被塞進镖箱任人擡着走,二是沒想到那個混蛋世子爺竟是貪圖女色,劫持強留人家一個苦命女子。
她的過錯,她得彌補!
想到此,相宜開門探出半個身子出去,吩咐喬良去廚房再端些吃食過來。将人支走後,她扶起百薇打算盡快帶人離開。
百薇卻掙脫身子,轉身滿屋子尋找什麼,相宜跟在後面半天才問清楚,她要找昨日一直抱在懷中的卷軸。
相宜急的邊幫着翻找邊勸,“姑娘,得趕緊走,等喬良回來,隻怕咱們再難出去!”
百薇雙手哆嗦着忙個不停,滿臉是淚的朝她痛喊,“那是我的保命符!”
兩人把整個書房上下裡外一一翻找個遍也沒看到半張畫的影子,百薇急的淚珠迸發,軟着身子癱倒在椅子上,再使不出一點力氣。
相宜估摸着喬良快要回來,再顧不得其他,用力扶起百薇拖着她便往外走,“你先走,回頭我幫你找,等你有了落腳處再想辦法還你,可好?”
兩人攙扶着一路剛出院落,相宜便看到前方月門處拐進來一道修長的人影。
她頓感不好,一把拖住百薇飛快調頭,無頭蒼蠅般直往旁邊的灌木叢中藏。
“梁相宜!”
人還未躲進去,身後的怒喝已如約而至,相宜縮起腦袋,幹脆不管不顧拽了百薇扭頭就跑。
身邊的這姑娘,萬不可再讓他給禍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