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樂棠無比慶幸,幸虧世子爺嚴禁她和姑娘私自出府,否則,說不定真要釀出事端來。
所以,目前看來,待在侯府,确實是兩人目前最合适的去處。
忽地,樂棠又發現了一處異常,“姑娘,你的發簪?”她擡手将相宜松垮了一半的發簪挽了挽,幫她扶正,重新簪好。
姑娘雖不喜穿金戴銀,但出門總會把自己拾掇整齊,怎個今日渾身上下,總感覺有一絲不同于以往的異常?
相宜心中痛罵陸桐生沒有規矩,面上卻狀似平常的理了理發髻,窘着臉再次轉移話題,“對了,送你這個!”
說着,她從袖中掏出那支赤金朱钗,一把塞進樂棠手心。
阿娘去世後,給兩人留的東西本就不多,她的一根金簪送了莊戶上的新婦,一枚長命鎖送了小阿昭。樂棠僅有一枚玉镯,可前段時間被關柴房時,玉镯也碎了。
如今兩人身邊再無一件阿娘所留之物,她得送樂棠一件能傍身的物件。
樂棠自是不收,說是将來一直陪在相宜身邊,何需這些物件。
相宜卻堅持,不管将來怎麼樣,提前為樂棠做打算,鋪好路,總歸沒錯。
她将金钗簪進樂棠發間,“我沒什麼好東西,這個,多少值些錢,你留着,以備将來有個萬一。”
為了讓她安心收下,相宜還搬出了小木匣,“你看,我有書黎給的金簪,還有大人不要的玉佩,好東西多着呢!”
說着她把玉佩撿出來,“要不送你這個玉佩,應該也值不少錢。”
樂棠心中哀歎,男子送的玉佩豈能随便送人,自家姑娘實在是心大啊!
最後,兩人百般僵持,樂棠實在推脫不過,這才勉強收下金钗。
相宜又翻檢了兩下小木匣,這才憶起一個遺忘的人來。
“樂棠,你猜我今兒遇見了誰?”
她們兩人自小被關在梁家後院,門都沒出過幾次,能認識幾個人?樂棠自然猜不出。
當聽完相宜講完今日遇到傅仕書時的事情後,她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這個傅公子,她們已有多年未見,不想今兒能遇見,他還做上了朝廷命官!
“姑娘,他可以幫我們拿到身份文牒嗎?”
文牒這麼個東西,她家姑娘偷偷念叨了好些時間。樂棠也幫着打聽了許多人,可一個個都束手無策。
難得的,她們今日終于遇到個朝廷高官,還是與侯府無關的故人。興許這個故人,可以幫助她家姑娘解決文牒這件心頭大事?
相宜斷然搖頭。
她想重新辦理一件新的身份文牒,這事畢竟有違慶朝律例。傅仕書這才剛上任,且恰恰擔任百官監察之職,此事若找上他,豈不是自投羅網?
再者,過了這麼些年,傅仕書還是不是當年那個仗義執言、嫉惡如仇的傅哥哥猶未可知,她不能把自己最後的一點兒希望輕易透露出去。
兩人正說着體己話,忽地外面喬良來禀,說是陸桐生請相宜回房。
相宜撇撇嘴,隻當沒聽見。
他那人最近手腳總不老實,她不願回。
喬良請了一陣無果,還被耐不住脾氣的樂棠一頓說教,隻能委屈着臉回去了。
可相宜還沒開心一會兒,外面竟響起陸桐生的聲音,“相宜。”
她沉默,不想回他。
“梁相宜!”
她動動身子,心道:又生氣了?惹了他,他會不會也扔下我不管。
想到這,她趕緊起身,隻是人還到門口,外面忽地一聲低喊,吓得她立馬往外沖!
“相相。”
第二聲剛喊出口,相宜已經飛奔到他面前,用手捂了他的嘴!
這稱呼,隻有兩人在的時候,她聽了都極難為情。何況是在這侯府大宅中,他怎會如此不顧廉恥、堂而皇之的喊出來?
“大人!”她羞惱的回了一聲,之後,便不知該如何跟他講起,這稱呼實在讓人難以接受。
“傷口破了,幫我包紮。”被捂住的嘴巴裡,他的聲音悶悶的,聽起來很是委屈。
相宜這才想起,方才在馬車中,自己因為害羞,确實對他的傷口下了一番狠手。
趕忙踮腳瞧了一眼他的後頸,白色的包紮帶已無蹤影,單薄的鴉青色衣衫上,透着點點血迹。
“怎會如此重?”說着話,她扯起他的衣袖,急急忙忙回了陸桐生房間。
兩人進了屋,她轉身想叫喬良來幫着包紮。
她怕血,好在最近陸桐生也沒勉強,隻讓她在傷口結痂後才幫着包紮。
這次,她依然怕,所以想讓喬良代勞。可她人還沒動,他便扯住了她的衣角,“喬良手重,疼!”
相宜壓根不信他,什麼疼,馬車上他動手動腳,自己下狠手的時候,怎沒見他皺一絲眉頭,喊一句痛?
這會兒,在她面前苦着張臉裝柔弱?哼!她才不上當!
“要不,我讓易小管家來?他細心。”
“别!”他揪着她的衣角,生生将人扯了回來,“傷口處隻滲了幾絲血,不吓人,真的!”
“你怎知道?”下意識的,相宜回了一句。
說完這話,她忽地覺得自己好像有點過了,正打算給他低頭認錯,不想他一句話,徹底讓相宜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我方才解了包紮帶,對着銅鏡将血絲擦掉了,不信你看!”說着,他撥開衣衫,露出後背直往她眼前湊。
相宜咬着牙,瞧他光着肩膀、巴巴着一張臉,隻能忍下脾氣,輕手輕腳的扯下他的衣衫,細心幫他處理起傷口來。
她低頭的瞬間,沒瞧見,他眼角眉梢全是得逞後毫不掩飾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