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賢許接過紙條,看到上面的字,皺起眉。
“就這麼點?”
“對啊,私人賬号隻有微信和手機,你也沒必要去微博或者其他平台找我,對吧?””
“我怕你跑了。”
顧濰合不理解。
他以自己的身份曝光證據,又不是利用殷賢許,幹嘛怕他跑了?
他不知道殷賢許此刻是怎樣糾結的心理,自然不理解他的目的。
“跑不了,就這些。”
殷賢許将信将疑,收起紙條。
“你們娛樂圈人不應該玩的很花?有很多社交平台賬号的那種。”
顧濰合苦笑。
“您從未說過這樣的話。看來真的好了很多。”
殷賢許沉默了一會。
“以前活得太過沉重,日子輕松起來後,總忍不住開開玩笑。對不住啊。”
他把包打開,掏出一個u盤。
遞給顧濰合u盤,并發給他一串号碼。
“那件事情之後,我去報警了。”
顧濰合很驚訝,“報警?”
“沒錯,可是并沒有得到結果,接待我的人是他的同謀,作為一個小孩,我很快被他控制住。”
“他替你瞞下了這件事?”
“沒錯。把各行各業都發展出自己的勢力,壞處就是各行各業都有知根知底的把柄。他對14歲的我說,現在放出證據等于找死,但他可以幫我出錢保存精斑,以待需要時用。這是那家醫療機構的電話。”
顧濰合把u盤收好。
“我很佩服你,可我勸你想好。”
顧濰合放下酒杯,偏頭看着他,“您覺得我很像說話不靠譜的人?”
“不是,”殷賢許看着他的眼睛說:“正因為你太說話算話了,我勸你為自己考慮清楚,而不是頭腦一熱,将自己推入無法承受的深淵。”
“我敢保證前者不會存在,後者即使會發生,我也認了。”
殷賢許的表情充滿了疑惑和不解:“你一點都不把你的人生當回事,給自己抹黑是一件好事?”
顧濰合帶着笑意的眸子,挂上了不悅的神采。
“不管您怎麼說,我做的事既然有利于我們這些受過傷害的群體,就是值得的。”
殷賢許憋着一股氣。
“有許多人憑借一腔熱血做事,後果往往難以承受。到那個時候,他們會想:為什麼我當初要挑起這個擔子?為什麼我要逞強?如果我不做出頭鳥,舒舒服服做縮頭烏龜該多好。到那個時候,你會狼狽到你想象不到的境地。”
“我知道有這樣的人,可我不是。”
顧濰合眼中沒有任何得意與争強好勝。
“我做事僅僅考慮好處有多少,而不會精細算及惠濟多少人,如果這件事情的好處足夠大,且我願意做,我就會做,赢了,惠濟多少人,那是上天注定。輸了,我也不會和别人比較。我隻是我,我不會和别人攀比。”
如果讓殷賢許用一個詞語形容顧濰合,他一定會說:奇怪。
很奇怪。
他是個好人,在乎别人的感受,勝過百分之八十的人。
而他又不在乎别人的感受,否則也不會接下那顆炸彈。心理素質簡直比他見過的所有人都要強大。
網絡環境不可言喻。
心疼他的人當然多,但說閑話、嫌棄、甚至鄙視的聲音也不會少。
他光是想想就覺得渾身發冷,不能承受。
自從顧濰合聯系他,向他提出曝從前那些事的計劃,他先是湧上一股熱血,緊接着就渾身冰涼。
他唯一能踏的勇敢的一步,就是告訴顧濰合他有證據,在今天之前,他想了無數理由推脫不幹這件事。
而這個人像是拿到寶貝一樣,要把所有肮髒的、污穢的東西攬到自己身上。
為什麼?
難道他想先下手為強,生米煮成熟飯,把視頻放出去,告訴大衆這是他經曆的,逼迫自己不得不承認?
殷賢許覺得,有這種可能。
但他看着顧濰合的眼睛,根本張不開嘴問出這個猜想。
“随你。”
他感覺剛才吃的飯就跟沒吃一樣,身體裡面太空了,根本承受不起顧濰合帶給他的巨大打擊。
落下兩個字,殷賢許落荒而逃。
“老師,不送。”
走到門口,殷賢許回頭看他。
“什麼時候?你打算什麼時候行動?”
顧濰合要和計琂道個别。
他即将成為一個有污點的人,計琂是計清宗偏愛的養子,在大衆面前是他的親兒子,計清宗最在乎的就是名聲,他無法和計琂有光明正大的戀愛,更别提後續的發展。
曾在夢裡夢到過的場景,現在看來都是唏噓。
“最早下周一。”
他給出了一個較為籠統的回應。
殷賢許回了個“好””,消失在了包廂。
顧濰合跌坐在座位上。
他不是聖人,這個決定需要很大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