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個貝殼很可愛，就像你一樣。”

我幾乎不敢相信我所聽到的，但是她接下來的話讓我明白我沒有聽錯。

“為什麼要這麼驚訝地盯着我看呢？你的臉會被風吹到僵住的，那樣就太可惜了！你會糟蹋你的美貌的——那太可悲了！”那個有着水靈皮膚和金色長發的人魚，似乎是真的覺得我很漂亮。

我簡直無法相信，她的贊美幾乎令人發笑，她的相貌超越幾近所有人，又怎麼會說我漂亮呢？

我的舌頭打了結，于是一聲不吭地看着自己的腳，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

我想要反駁她，但我又不想糟蹋人魚的好意，那樣會顯得我很無禮。

最後，我還是收下了人魚為我從大海深處撈起的貝殼，我認為自己不配，但下意識地不想拒絕。

“真讓我驚喜。”我伸手去拿貝殼時，人魚高興地說，“我以為不經過我的勸說，你是不會主動收下它的，你超出了我的預期。親愛的，你真是個好女孩！”

當我顫抖的手指拂過美人魚的手掌時，我的心因這贊美而更加激動。

她把貝殼按在我的皮膚上，我的手指也緊緊握住貝殼，尖利的外殼嵌進我的皮膚裡，令我不舒服。

疼痛也像是人魚的禮物，我不想唾棄它，我痛并快樂着。

即便是痛苦，若是來自我中意的人，也就變成了珍寶，我以前不懂。

我把貝殼貼在胸口，感受着冰涼的貝殼伴随着不規則的心跳，我看着她，輕聲道謝。

“不客氣！你和我分享了你的世界的一部分，我也和你分享我的世界的一部分，這樣才算公平。”

“人類通常無法進入海底深處——即使進入也無法停留太久。你們太脆弱了。如果可以的話，我會帶你一起去我的海底世界，在那裡我們可以一起……”人魚悠揚的聲音逐漸淡去，憂郁的氣息上湧。

她歎了口氣，然後搖了搖頭，笑了。

“但是現在隻好這樣了，請好好照顧那個貝殼。希望你看着它的時候能想起我，這樣的話，我會很開心的。”

人魚剛剛展露出的憂郁讓我差點沖動地說出和她一起去海底世界之類的話，幸好我想起才拒絕過她的邀請，于是咽下了話語。

在與我的水族朋友夜間相遇之後，白日的流逝慢得幾乎無法忍受，我忍受着在陽光下的時光，在花叢中漫步，在灌木中尋找水果。

當我鼓起勇氣，甚至會拿起小屋裡的舊魚線——應該是之前的漁人留下的，到海岸邊碰碰運氣。

起初我的垂釣屢屢受挫，随着時間推移，我的這門技術越發熟練，我能夠釣起小魚，肉不多但能夠改善我粗茶淡飯的夥食。

在無數次失敗的嘗試後，我學會了如何給魚刮鱗，以及如何給它們開膛破肚，最後用火來簡單烹饪它們。

白天的勞作能讓我自給自足，盡管總是有絲微弱的饑餓感，不過，相較于與人魚約會的願望，身體上的不适是次要的。

我的白天枯燥乏味，夜晚卻充滿魔力。

隻有在夜晚，人魚才會從波濤下浮出水面，那時我就會匆匆趕回她的身邊，記憶中，在我遇到人魚之前，從未有人對我這麼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