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本來不過是想跟成才合夥一起幹,兩人都能省省錢,還能分擔責任。現在聽了成才這話,不樂意了,“怎麼說的那麼難聽呢?你自己揣着三包煙見人分着給的時候怎麼不嫌難看?現在好意思說我賄賂!”
這話把成才說懵了,什麼三包煙?他兜裡揣的過來嗎?常服的褲子也沒多松,他裝的進三包嗎?
成才一把拉住那人:“不是,什麼‘三包煙’啊?怎麼個意思?”
那人見成才沒和他合作,自己又得破财,正一肚子火,哪還願意多說,對着成才不屑的“嘁”了一聲,自顧自的走了
也就好在成才現在還沒見識過到底什麼叫“三包煙”,不然聽着這麼當面揭人臉的話,非得氣死不可。
可壞也壞在他還不知道到底什麼是“三包煙”,不知道見人下菜碟兒的樣子是怎麼回事,所以這話聽了轉頭就忘了,才對一些事情沒了防備。
第二天,照例檢查新兵内務,成才注意到了那位和他一起分到七班的新兵的樣子,明顯不是之前的忐忑不安,到是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
成才的床鋪還是老待遇——被掀在床上——既沒有升待遇不揭他的,也沒有降待遇給他被子丢廁所。
但是到了那小誰那裡,待遇就大不一樣了,連手都沒上去比劃,就輕飄飄讓他過了。
成才看在眼裡,什麼也沒說。隻是想,果然那個方法是有用的啊。
不過他很快學會了一樣事:說話别含太多真心。
事情原本也不大,不過是那天在宿舍整理好内務後他給幫忙指導的老兵遞了根煙抽,旁邊有回來碰見的人開玩笑說了一句:“這指導了的有煙抽,不指導的就沒份兒啊。”
成才哪還能說什麼,笑呵呵的從兜裡掏出煙盒,給在場的一人一根分了呗。
一邊發一遍嘴裡還得找補:“我這不是怕在室内發煙影響不好嗎?”既是暗搓搓給自己圓個場,也提醒不能在室内抽煙,聚衆違規。
好在沒人說什麼,各人接了煙往耳朵後邊一别,或者直接出門找地方給抽了,成才以為這也不過就是個小插曲。
結果下午就聽見有人嘀咕:“還真給的就是春城啊。看來那誰說他在新兵連裡就搞‘三包煙’的事兒不是空穴來風啊。”
成才哪裡知道這話說的是誰,也沒在意,轉過了拐角,卻看見伍六一正訓着人:“行了,抽煙還堵不住你嘴!嫌棄你就别要去啊,收了人煙還嫌棄上了。德性!”
成才不經意的掃了一眼,跟伍六一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也就離開了。
他不是傻子,相反,他聰明的很。有些事是沒有去在意,所以忽略了好多細節。
那天說話中提起“三包煙”的時候,很明顯那個語氣是輕蔑的,倒像是這所謂的“三包煙”比他拿一條煙去賄賂班長的行為更過分一樣。
而那天之後,抽煙這件事情竟然變的别扭了起來。
現在細細回想,那些接了他煙的人臉上的表情,是不是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意味?
所以,“三包煙”是不是在說自己?有什麼特别的含義嗎?
而這幾天頻頻聽到這個詞兒,都是從那天的那通勸開始的。那麼,是那個同班的人傳的嗎?
成才不能确定。
可他不知道該怎麼個問法,又去問誰。
畢竟隻是人後牆根底下的幾句嘀咕,流言都算不上,人家也沒指名道姓,他去追問算什麼。
事兒都是自己做出來的,慢慢來吧。
成才在七連學會的第二件事,謹慎。真的不能随便說話,一不小心勸了句真心話,竟然已經得罪了人,惹出來這麼些煩心事兒出來。
果然,還是“兩耳不聞糟心事,一心隻為搞訓練”的日子才對他更有利。
可惜他永遠做不到許三多那樣專注,他容易多思多想,甚至容易走近死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