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淩霜雙手合十,隻希望秦隽一切順遂,為她破開重重枷鎖,讓他們可以天長地久的在一起。
離開宋府,秦隽策馬去了孤山寺,他的母親秦四娘的長生牌位便供奉在那邊。
“母親,孩兒中了探花。并非孩兒無能,而是孩兒現下要藏拙。”
今日殿試秦隽本可連中三元,成就一段佳話,但因秦隽故意踩在了昭帝的底線,昭帝有些不悅,所以他被點了第三名探花。
他給秦四娘上完香後,獨自一人開始和秦四娘對話。
“孩兒喜歡上自己曾經的學生了,因着于禮不合,孩兒心甘情願受了二十杖,與她斷絕了師生關系,可以正大光明的戀慕她了。孩兒真的很喜歡她,她也同樣喜歡孩兒。她姓宋,名喚淩霜,乳名喚作箐箐,小我五歲,很心善,生的清麗脫俗,她同孩兒一樣,都失了母親疼愛,有機會我把她帶來給您瞧瞧,您一定會很喜歡的。您在天之靈請保佑孩兒,孩兒定會為您讨回公道的。”
秦隽拜祭完母親後,他去尋了孤山寺的祢通法師對弈,祢通連輸八局。
祢通有些好奇:“我算過,你這次考的是狀元,為什麼你穿的是探花的衣服?”
“藏拙”秦隽說的是西境話。
祢通點點頭,這秦隽确實是個人物,絕頂的聰慧,無比的孝順,生的英俊不凡,前途不可限量。
“你又輸了。”
祢通搖搖頭。
“你今天又想學什麼西境話。”
秦隽的聲音十分的溫柔,“箐箐,我喜歡你。”
祢通又搖搖頭,指了指自己頭上的戒疤,祢通第一次見他就知道,他人生的劫在情字上。
情深不壽,慧極必傷,兩條他都占了。
“你這個讀書人怎麼回事,老是找出家人談情情愛愛的。”
“那我再赢你一局,你教我。”秦隽眉毛一挑。
“赢了再說。”
兩人手談到了深夜,秦隽溫柔的念了一句,祢通給他糾正發音。
聲音穿過竹林,就這樣墜在了宋淩霜的夢裡,甜蜜而美好。
近日,宋淩霜更衣的時候,覺得這上衣有點緊,哪裡都勒的慌。
她扭頭看着銅鏡轉了好幾圈,精緻的小臉皺成了一團。
“小桃,我是不是最近胖了很多?”
小桃笑的耐心的給宋淩霜解釋道,“小姐,不是胖了,而是小姐長大了,衣服小了。”
她摸了摸胸前,好像這邊是和以前不太一樣。
“箐箐。”
“秦隽,我馬上出來。”
秦隽笑了笑,隔着漏窗等着她出來,她像往常一樣跑出來的時候,臉上的笑意一如既往,秦隽看着她的身影微微一愣,有瞬間的失神。
宋淩霜一如既往的看着他,眼神亮晶晶的,“秦隽,今天不是十五,你怎麼來了。”
“我去刑部任職了,七品。查案正好路過此處,有些思念你,就來看看你。”
一聽是刑部,宋淩霜眼眸低垂,露出了些擔憂,“我聽我爹說過,刑部好忙的,有很多案子,還會有危險,秦隽你不會武功要怎麼辦呢。”
秦隽安慰道,“别擔心,刑部也有靠腦子的,我是靠腦子的。”
說到腦子,宋淩霜悄悄的和秦隽說,“前幾日我爹和郭氏給我找了幾個來相看的,我在臉上弄出了些紅疹子,把他們都吓跑了,我是不是很聰明。”一副等待人誇獎的樣子,甚是可愛。
“聰明的,隻是,生疹子癢嗎?以後不要用這樣的法子,會傷身的。”秦隽的喉嚨有些酸澀。
“癢啊,但,我得等你來,不礙事的,你放心,我有分寸的。”
宋淩霜的笑靥比春風還要醉人,秦隽沉醉其中無法自拔。
又是不到一盞茶的時間,郭氏請秦隽離開。
離開的時候,秦隽給了郭氏一錠很沉的銀子,郭氏拿在手裡掂了掂,頗有份量。
“宋夫人,箐箐長高了,這錢請你帶箐箐做兩件衣裙,如果我下次來再看見箐箐穿着這樣的衣衫,我便尋人告你苛待原配嫡女。”
被秦隽指責了一通,郭氏氣不打一處來,她雖然沒有像寵愛傲雪一樣寵愛她,但也沒有讓她忍饑挨餓,缺衣少食的,怎麼衣服就短了,明明上個月才做的。
她用鑰匙開了門,發現小桃和宋淩霜在蕩秋千。
郭氏定睛一看,宋淩霜的上衣确實緊了些,可以勾勒出她身體的形闊,那身姿真是曼妙的不得了。
她眼珠一轉,既然秦隽能被宋淩霜迷的暈頭轉向,或許兆京别的大人也會喜歡這個頗為頑劣的丫頭,郭氏的嘴角勾起了一抹難以言明的笑。
“秦隽對你挺好的,明明自己是窮光蛋,還給了錠銀子讓我給你制新衣裙。”郭氏拿了個銀錠子在她面前晃了晃。
宋淩霜有些懊惱,果然是胖了,秦隽都看出來了,秦隽給了這麼多錢,他十五還能來看她嗎?
郭氏覺得宋淩霜心思甚重,沒好氣說道,“你放心,過幾日我會帶你去的。”
宋淩霜隻是點了點頭,反正宋世皓和她的話她是一個字都不會信的,然後就是聽到了落鎖的聲音。
最近刑部很忙,秦隽也是恰巧查案走到附近,有些思念他的箐箐,情不自禁。
然後花光了他這個月所有的銀錢。好在他在中探花之前,靠賣字畫還是攢了一點積蓄的,不然十五要是箐箐見不到他,怕又是要胡思亂想了。
秦隽回到刑部,着手開始處理積案,他聰慧,案卷過目不忘,推敲能力很強,解決了不少懸案、積案。又是新科的探花郎,在刑部還是很為得臉的。
三個月後,昭帝嘉獎刑部破了多起懸案,秦隽在鄭尚書的推薦下成為了刑部的郎中,正五品。
可沒過多久,兆京出了一個大案,一個大臣娶親的時候,新娘在花轎内自盡了,新娘于氏雖是庶女,卻在兆京素有才名,朝野嘩然,昭帝震怒,要求刑部在七日内查出真相。
刑部尚書鄭庸大人頗為苦惱,但,柿子隻能挑軟的捏,隻有秦隽在刑部毫無根基,那便是他了,能破是他的運氣,不能破也是他的命,最多,到時候他求求情。
秦隽沒有推三阻四,也沒有要什麼好處,接受了之後便帶了幾個人手徹查此案,這令鄭庸頗感意外。
公侯家未過門的妾室,屍體通常也是不能看的,隻是此事陛下頗為關注,便請了大晟最有名的女仵作江成碧仔細驗了屍,下葬了。
秦隽詢問了江成碧後,确認姑娘是将金簪插入腹部,失血過多而亡,并無可疑之處。
江成碧準備離開時,看着秦隽欲言又止,大約便猜到他想詢問什麼了,畢竟有些東西,報告上是看不見的。
“于氏不是完璧之身,她身上的傷痕顯示她并非自願。”
秦隽點點頭,江成碧打趣道,“秦大人頗受兆京女子追捧,沒想到對男女之事如此情怯。”
“非也,我隻是覺得出言,會冒犯了這位姑娘。”
江成碧十三歲就做了女仵作,整整五年,她還是第一次見這樣文绉绉的刑部官員,但心下卻生了敬佩之意。
秦隽推理了一番,這于氏應是因為某種緣由意外失了身子,迫于各方壓力嫁了公侯,既然準備嫁,那中間就必然有什麼變數,讓她心灰意冷走上絕路。
依秦隽推測那便隻有一種可能,于姑娘,生無可戀并向夫家蓄意報複,詢問江成碧道,“近日可有年齡相近的男子意外死亡?”
“五天前有一個,我師傅驗的,是位進士,喉嚨被弓弦割破而亡。”
江成碧一頓,“兆京衙門的結論是溺水身亡。”
那便是有人疏通過了,秦隽笑了笑。
次日,秦隽找了幾位跟着于姑娘生前跟着的仆婢問詢了幾句,一看衆人就是被交代過的,要麼三緘其口,要麼給的口供出奇的一緻。
秦隽随口一問,多是些無關痛癢的問題,仆婢們也放松下來,例如于姑娘喜歡哪一家的胭脂水粉,喜歡哪一家的钗環首飾,前兩個問題仆婢們都對答如流,侃侃而談。
秦隽想起了箐箐喜歡穿水綠色的衣裙,裝着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于姑娘喜歡什麼顔色的衣裳,喜歡哪個成衣店的款式。
此言一出,仆婢們的手開始止不住的顫抖,答出的顔色和成衣鋪都五花八門。
秦隽随即拿出了兆京的地圖,要他們指出成衣鋪的位置,很顯然,他們指出的這些成衣鋪都不是正确的答案,排除一下,秦隽的心中就有了大緻的方向。
不是難破的案子,隻是背後的勢力太過龐大罷了,秦隽舒了一口氣,他将真相水落石出,旁的便是别人的職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