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淩霜醒來已是晌午了。
她一睜眼,先四處張望,未曾瞧見秦隽的身影。
心沉了下來,秦隽他…走了。
秦隽居然在那甜湯裡下了蒙汗藥,他就這樣看着她傻乎乎的喝下去。
她的眼眸裡蘊滿了濕意,頗為自嘲的苦笑了兩聲,咬着嘴唇,淚如散珠,久久不絕。
他真是太殘忍了。
小桃見她醒了,拿了個紅色的錦囊遞給宋淩霜,“小姐,秦大人交代你醒了把這個交給你,說是你遇上難處帶着這個錦囊去找……”
“誰要他的東西。”
宋淩霜将那錦囊随手一丢,不知飛到了哪個犄角旮旯。
她掀開被子,打算出城追秦隽,她不甘心。
可小院的門又被鎖上了。
“父親,父親,放我出去!”宋淩霜瘋狂的拽門,拍門,她知道宋世皓或者郭氏一定在外頭。
她拼盡全力想要踹開這扇門,可除了發出銅鎖的撞擊聲,門依舊紋絲不動。
“放你出去做什麼?使團清晨就已經出發了,秦隽昨晚退了婚,還算他有點良心,将所有聘禮為你添妝。”宋世皓依舊十分淡漠。
“秦隽說了讓我等他三五年,我願意的,爹你開門啊。”她焦急的邊踹門邊拍着門。
“你給我閉嘴,秦隽提了,可我拒絕他了。三五年,你都二十歲了,他要是回不來你當一輩子老姑娘嗎?自己想想明白!”
關着就能想明白嗎?
門走不出去,就爬牆。
宋淩霜手腳并用要爬牆,小桃趕忙拉着她,勸阻道,“小姐,秦大人破曉就出發了。他昨晚在你身旁守了許久,就那樣握着你的手默默流淚,一直說抱歉。即便你今日爬出去,兆京城門你都出不了,明日老爺說不定就會把你趕出去,你要何去何從呢?”
“他的抱歉值幾個錢,我要秦隽回來,回來!”
宋淩霜已經情緒瀕臨崩潰,嚎啕大哭,她不敢想象,若是秦隽不能回來,昨夜就是他們此生最後一面,那樣模糊的一面。
這也不行,那也不對,為什麼,她這輩子就想和秦隽白首同心怎麼這麼難,她隻有這一個願望啊。
起初她會偶爾聽到一些關于秦隽零散的消息。
半個月前是宋傲雪在門口譏諷她,恥笑秦隽的新名頭是:“和親棋聖”、“十日尚書”、“探花面首”。
換作以前,宋淩霜是要回擊的,可她沒有,隻是心中有些酸澀。
原來,還有人在讨論秦隽啊。
好的名,壞的名,都好。
還有人能記得他。
她站起身,隔着漏窗笑着對宋傲雪說,“還有嗎?我還想聽和秦隽有關的,都想聽。”
可宋傲雪卻被吓哭,跑了。
宋淩霜喃喃道,“跑什麼呢…我是真的很想聽的。”
小桃站在一旁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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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兩個月,宋淩霜都很是安靜,一次門都沒出,飯菜也都是端到房間裡來的。
她經常癡癡的望着天空發呆,傻傻的笑着,看着綠梅垂淚。
偶爾她也抄抄經書,都是祈願秦隽能平安的。
許是因為最近宋淩霜乖的不像話,抑或是擔心宋淩霜憋出病來,宋世皓難得來敲門要她一起吃飯。
說是今天有人送了他一尾不錯的魚,是宋淩霜最喜歡的太湖銀魚,打算她乖巧的話順便再告知她秦隽的下落。
聽到宋世皓有秦隽的消息,宋淩霜便跑了出來,一同用餐。
“爹,吃菜啊。”宋淩霜笑的很谄媚。
郭氏與宋傲雪面面相觑,宋淩霜這樣皮笑肉不笑的着實有些瘆得慌。
“我們的使團在路上,受到四次刺殺,死了十多個将士。但秦隽沒事,再有半月便能到西境了。”宋世皓吃了給她夾了一塊她最愛的魚肚。
聽聞有将士殒命,她有些難過,可秦隽沒事,她的又松了一口氣。
她将魚夾過來吃,可靠近唇邊的時候覺得有些腥,但也沒在意,宋府的廚子一向魚都是做的不好吃的。
夾到嘴裡咀嚼的時候,忽感有些膩,皺了皺眉,還是咽了下去。
不咽下去,宋世皓定會認為她騙到消息就整幺蛾子,那下次就聽不到秦隽的消息了。
她強作鎮定吃完了這頓飯,回到小院,卻愈發的不舒服。
“小桃,給我兩顆酸梅吃,那魚太肥了吃的有點犯膩味。”
“要不然還是找個大夫看看吧,小姐。”
小桃遞給她兩顆酸梅子,吃了宋淩霜倒是好多了。
“小姐…你這個月好像,沒有月事,以往雖然時間有前後,但…沒有是第一次。”
“秦隽他…每一次都有服藥的…許是沒什麼問題吧。”
宋淩霜回想起曾無意間聽過陸誠同秦隽說,藥吃多了秦隽可能今後都不會有孩子,讓他少服些,陸誠醫術精湛應該不會的信口開河的。
小桃見宋淩霜如此笃定也沒再多說什麼,可能真的是多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