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隽左手甩出軟劍,從車攆的頂部飛身而下。
即使在迷煙中,他也可以聽聲辨位準确判斷殺手來的方向,一人一劍,招式淩厲,出手極快,邊殺邊往前走,與使團衆人彙合,他拾起死去同僚的劍,雙手持劍,奮力搏殺。
紅色的官袍沾滿了血腥的氣味,他知道危險還在後頭。
“霧要散了,諸位戒備。”
秦隽的手非常靈活,右手劍擋,左手劍攻,以一敵二,不落下風。
黑衣人節節敗退,與他們得到的消息大相徑庭,遂用西境話問道,“來人可是阿狄大人?”
“是阿狄大人來的話,還有命問這話嗎?”秦隽用西境話回應他們。
城樓上傳來了拍手聲,所有的活着的黑衣人都退下了。
來人是雲想公主。
片刻,她從城樓上款款而來。
“秦尚書,文武雙全,機智勇敢,是一等一的好男兒,本公主心悅誠服。”雲想摘下了面紗。
她對自己攝人心魄的美貌很有信心。
大晟使團所有人都被雲想面紗下的美貌震驚。
美豔不可方物,是一位明麗華貴的美人。
可秦隽,他的眼眸中毫無波瀾,如一潭死水。
衆人開始竊竊私語。
“這秦尚書生的也是俊逸非凡,看來這是要當驸馬了?”
“雲想公主,這是看上了秦尚書嗎?”
雲想不理會閑言碎語,徑直走到秦隽身前,千嬌百媚的眼神看着他,嬌柔的問道,“秦尚書是覺得本宮不美嗎?”
秦隽斂眸躬身作揖,“某是外臣,不敢直視公主。”
雲想很不喜歡大晟讀書人這種拿腔拿調的做派,可同樣的話從秦隽口中說出,雲想隻覺别有一番意趣。
“沒關系,秦尚書,我們來日方長。”
雲想頗為自信的看了秦隽一眼,隻要入了西境,秦隽必然飛不出她的手掌心。
雲想走後,使團進了驿館被西境的重兵看守。
但好在除了看守外沒有其他更激烈的舉動。
秦隽沐浴後,在案前小心翼翼的展開了一幅畫卷。
繪的是在冰天雪地裡,一襲綠衣的宋淩霜觀賞他們兩親手栽種的綠梅開花的側臉模樣。
那是他在使團出發前,刑部的鄭尚書知道他在尋這幅畫專程為他尋來的,算是臨别贈禮吧。
他還沒來得及親口告訴箐箐,幅畫裡藏着的玄機和他的深情。
秦隽的指尖忍不住的撫了撫畫上宋淩霜的小腦袋,回想着她那靈動的可愛模樣,嘴角帶笑可眼尾卻紅了。
他自顧自的說着,“箐箐,你還好嗎?還在生我的氣嗎?錦囊你看了嗎?”
沒有人答複他,他的心被揪着那般的疼,他收好了畫卷,藏了起來。
拿出了筆墨紙硯,一遍一遍寫着“箐箐”二字。
墨迹漸漸被暈染開。
秦隽的眼淚啪嗒啪嗒的滴落在宣紙上。
“箐箐,我很思念你。”
**
十天半月,眨眼就過去了,小桃确實恢複如初了。
可宋淩霜還是依舊嘔的厲害,吃什麼吐什麼,面色也不如從前那般紅潤,愈發的有些蒼白。
她剛嘔完沒多久,林崇意又帶了一個被黑布蒙上眼睛須發皆白的禦醫來給宋淩霜診脈。
她沒記錯的話,林崇意已經抓了六個來了,這是第七個。
禦醫也覺得奇怪,這林世子要什麼禦醫讓長公主開個口還不是烏央烏央的來,費這個勁做什麼。
可禦醫也不敢多問,貴人們的秘密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那老禦醫搭了脈,眉頭微蹙。
“您可有能吃下的東西?”
起初宋淩霜搖搖了搖頭,想起這禦醫被蒙起了眼睛,恹恹的回答,“吃不下的。”
老禦醫捋了捋胡須,“有些小娘子懷孕是這樣的,過了頭三個月會好一些,也有一些人會嘔到生産為止。”
“恕老夫直言,您的身子先天有些不足,極易難産,即便順利生産也多半會留下落紅之症,痛不欲生。”
禦醫也好,名醫也罷,說的總是大同小異,最好的法子便是落了這個孩子。
宋淩霜隻是笑笑,她溫柔的撫摸着自己的腹部,置若罔聞。
太醫走後,小桃關切的勸說道,“小姐……要不……”
“小桃,我舍不下他。”宋淩霜的聲音很溫柔,卻又很堅定。
林崇意在門外聽到了這句話,微微歎了口氣。
他心知肚明,她舍不下的又豈止是這個孩子。
林崇意隔着門輕聲安慰宋淩霜,“淩霜莫要擔心,我已派阿冗叔去尋呂神醫,待呂神醫來了都會迎刃而解的。”
“好。”
可不肖片刻,又是鋪天蓋地的嘔吐聲。
嘔吐的間歇,宋淩霜聽到了一陣從門外傳來的清脆笛聲,悅耳動聽。
小桃看着門外的紅色身影頗為感歎。
“林世子對小姐的悅慕之情,不比秦大人少。”
宋淩霜又何嘗不知呢?
攀上他,一切的問題都會迎刃而解,可她不忍心利用林崇意的一片赤誠真心。
她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