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榄皺眉,凝神思索。
沈嫣勸道:“稍安勿躁。”
邵榄有些急了:“這還出得去麼?”
沈嫣好聲好氣地安慰道:“應是不難,我有牙牌,可以出城。”許是沈嫣淡定的态度影響了到了邵榄,邵榄鎮定下來。
都珂來到窗邊,叫了聲“大娘子”。邵榄頭往後縮了縮,沈嫣又掀起簾子的一角,問道:“怎麼啦?”
都珂似是有意無意地提醒道:“出城的隊伍老長了,那些守城的士兵挨個兒盤問,難怪費些功夫。”
沈嫣道:“原來如此。”放下簾子前,兩人又交換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邵榄聽到這裡,又急躁起來:“這可怎麼辦?”
沈嫣還是不慌不忙的:“剛才官家不是在幔帳後面躲得好好的麼?我都沒發現。現在天色又暗了些,隻要他們不上車搜,能發現什麼?!”
冬季為了保暖,車子内外都加了厚實的幔帳,顔色較深,不仔細檢查,确實無法發現裡面還藏了什麼。
一聽這話,邵榄四周圍一打量,又在心裡衡量了一番,最終決定賭一把。他收回了金簪,爬到沈嫣身後,躲到了帳子後頭,把自己遮得嚴嚴實實的。
沒過一會兒,就輪到沈嫣的車子了。沈嫣将牙牌遞給都珂,都珂又給了城衛,城衛看完,說道:“行了,還需看看車裡。”
都珂與他争論兩句,聲音大了起來。邵榄的心砰砰跳動,連沈嫣都能發現身後的異樣了。沈嫣輕聲道:“官家别急,他們例行公事罷了,您藏好了就行,别出聲。”
都珂到底争不過城衛,簾子掀開了,兩個城衛先後看過。沈嫣借着昏黃的光線一看,發現其中一人是石磊,此人是段久的心腹護衛。
沈嫣心道:必定是沖着邵榄來的,而都珂也見過石磊,一定會想法設法通風報信的。沈嫣更加笃定起來。
果然,石磊一揮手,車子繼續向前走,慢悠悠地出了城。沈嫣還作勢警示邵榄:“官家,為安全起見,等離城門遠一些的時候再出來。”
邵榄此刻已經完全信任沈嫣,自然同意。
過了半炷香的時間,也不知車子七拐八扭到了何處,忽然“哐”一聲,接着就是邵榄發出的一聲悶哼,沈嫣隻覺得一個人重重壓了過來。
沈嫣倒在車子裡,有什麼濕了她的脖子,沈嫣推開背後的重物,勉強起身,摸了一下脖子,有點黏。
此時,都珂驚叫聲響起,饒長開打開車門,急問:“大娘子,您沒事吧?”都珂也上來扶她。
沈嫣下了車,看到提刀而立的石磊,點頭道:“辛苦了!”仔細一瞧,刀尖還滴着血。
都珂對着石磊怒目而視,罵道:“你太魯莽了,要是傷着我們大娘子可怎麼辦?”饒長開不知所措:“軍爺,你怎麼劈我們的車啊?”
沈嫣擺了擺手,想要繞到車後方看一看,想必剛才石磊是從車後面一刀刺進來的,力道之大,貫穿木闆,直擊邵榄要害,一刀斃命。
都珂怕驚着沈嫣,攔着她。沈嫣執意要看,隻見好好的一輛四望青蓋車,快要散架了,幔帳覆蓋着一具軀體,鮮血汩汩流出。
沈嫣看了看剛才摸過脖子的手指,黏黏的,帶着一點血腥味。此刻她才意識到,剛才與她說話的前夫哥,已經死在了她的眼前。
沈嫣是想舉報他,但沒想到他就這麼死了,此時後知後覺地升起一絲愧疚和恐慌。
都珂上前扶住她,輕聲勸慰:“大娘子,别看了。倘若他逃出生天,必會殺人滅口,為自己争取時間。”
沈嫣當然知道這一點,微微歎了一口氣。
馬蹄聲疾,是匆匆趕來的段久。他擔心地看着沈嫣,柔聲問道:“你沒事吧?”沈嫣還有些恍然,也沒看他,胡亂搖了搖頭。
後面跟來的關梁趕緊伏地請罪,沈嫣也讓他起來。關梁道:“大娘子,您坐另一輛車回去吧!”
段久看着她,也說道:“有些冷了,你先回家吧,莫着了涼!”
都珂和段久,一左一右扶沈嫣上了另一輛車,饒長開趕車,關梁護送。饒長開一揚馬鞭,車子緩緩啟動。
關梁回頭看了石磊一眼,搖了搖頭,眼中滿是惋惜。
石磊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心道:幹嘛?我這不是立了大功?我這也是不想讓我們侯爺做這髒活兒呀,免得壞了他的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