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歸元帝在看高祖實錄,這也就罷了,他畢竟是高祖那一支。可是他找出了宇文弢的紮子,這是為了什麼?
沈嫣攤開了輿圖,指了指汴都的位置,又指了西南處的洛城,說道:“從前多個王朝定鼎中原,選擇的國都都在此處。”
都珂湊上前看了看,很快發現了兩處山脈:“這是太行,這是?”
沈嫣道:“不錯,西邊是崤山,這裡還有邙山,中間有伊洛兩河流過,最終彙入黃河。管子說過‘凡立國都,非于大山之下,必于廣川之上。高毋近旱,而水用足;下毋近水,而溝防省’,洛都是天時地利都占據了,而我們汴都……”
都珂仔細看了一下,若有所思道:“汴都周圍沒有山……”
“沒錯!”沈嫣重重點頭:“汴都無險可守。所以當年高祖皇帝立國之後,曾經一度想遷都洛城。”
“那為什麼最後沒有成呢?”都珂一臉疑惑。
太宗皇帝曾經任汴都府尹,汴都是他的地盤,當年他極力反對,不免讓人懷疑他是否藏有私心。
沈嫣搖搖頭道:“汴都有漕運之利,籌運糧草調度兵馬都更加容易。”
“難怪……”都珂喃喃自語:“我們如今把燕幽十六州都拿回來了,這樣的話,汴都就更加安全了吧?!”
沒錯!
但歸元帝是一代雄主,他打敗北胡,收複燕幽故土,下一步呢?
沈嫣将目光投向了西戎。
西戎如今兵強馬壯,且兩國土地随着山勢呈現犬牙交錯之态,但總體而言,西高東低,西戎可以憑借騎兵優勢沖向中原腹地,實乃心腹大患。
如果要向西用兵,那麼遷都就是順理成章的事。
這回大俞和北胡交戰,西戎本想趁機東進,卻遇到了一生之敵——魏國公石瓒。石瓒不僅能征善戰,更善于用計。一條反間計,讓西戎太後勢力和公主勢力争鬥起來,等他們内亂平息,大俞已經赢了戰争。西戎無機可趁,隻能大罵石瓒老匹夫。
人家也不老吧,三十八而已!
沈嫣收回了思緒,又看了看輿圖,心中搖擺不定:要不要賭一把呢?現在洛城附近的土地非常便宜,此時如果屯地……
沈嫣想起了現代某位房地産開發商,他就喜歡屯地,在地價最便宜的時候買入,然後一通忽悠,讓當地政府大搞城建,把勢造起來,把價格拉起來,然後他都懶得開發項目,直接賣地,不費吹灰之力,就有十倍的利潤進賬。
若不是顧及名聲,沈嫣也可以這麼搞一波。先屯地,然後放出風聲說官家要遷都,等地價漲起來之後再把地賣了。
但是……封建社會皇帝老兒的鐵丨拳可不是鬧着玩兒的。
沈嫣也就是在心裡想了一番,還是決定先打探一下。她在朝中沒有人脈,所以首先想到的還是段久。
也正好段久在她這裡訂了一套酒具,沈嫣打算親自送過去。等下午段久回家,沈嫣已在他府中等候。
一路上,關河百般暗示:“九郎,你這…換身衣裳吧,針線房剛做了兩套,你試試?”
段久繼續往前走。
關河又道:“九郎,這累了一天了,不如沐浴松快一下?”
段久停了腳步,擡起胳膊,左聞聞右嗅嗅,猶豫了一下,還是吩咐準備湯沐,他沖進去梳洗一番,再來見沈嫣。
沈嫣有求于人,态度當然是好的。但段久一眼看出她在做戲,心裡就有些不高興,他甯願沈嫣對他冷言冷語,也不願她虛情假意。
沈嫣推過一個匣子,示意段久打開。段久一看,這套酒器都是小酒盅,一套十八個,另有一把器型優美的酒壺。
“這也太小了吧?!”段久實話實說。
關河深吸一口氣:娘咧,九郎這張嘴啊!他趕緊補救:“九郎不知道,如今這玻璃器皿就講究小巧精緻,和那玻璃窗不是一個玩兒法。”
沈嫣也不生氣:“這是用來喝蒸餾酒的,小口咪着喝的,要是拿大碗,兩碗就倒了,那還喝什麼呀?比着醉倒呗?!”
想起之前沈嫣造出的酒精,段久點點頭,終于明白了。那種‘辣口酒’是烈酒,喝起來像火燒一樣,确實不能像黃酒一樣痛飲。若是和至交好友邊喝邊聊,也是一樁樂事。這樣小巧的酒器正用的上。
他點點頭,終于露出滿意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