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嫣一邊實驗，一邊也給若湄講一些化學的基本原理，什麼氧化還原、元素周期和酸堿理論等等。

若湄倒還罷了，像楊文昌和王國勝等人，可是有工作經驗的，所謂實踐出真知，對照着工作中遇到的問題，他們又學習了理論知識，許多問題迎刃而解。

沈嫣倒像是在工場裡又開了個理工科補習班，把初中物理和化學跟他們簡單講了一遍。甚至需要的實驗工具，他們也能造出來一些。

比如他們就整出了粗制的顯微鏡，比之前的望遠鏡更加複雜，發大倍數增加了，看得也更加清晰，果然看到了生河水中的“微生物”。

“小娘子，快來瞧，”楊文昌激動地叫道：“它在動，在動啊！”

若湄湊上去一看，也驚叫起來，拉着沈嫣來看，沈嫣一瞧，有些不确定：“可能是變形蟲？”她生物學得一般，現在也忘得差不多了。

不過看到了這種極小的蟲子，大家總算相信了沈嫣所說的“微觀世界”，而很多時候病從口入，正是因為大家不小心攝入了這些肉眼看不見的病毒和病菌。

沈嫣這裡趕緊給汴都寫信，又将“顯微鏡”一起送去。汴都确實有人感染時疫，總有一些人粗心大意，或者偷懶，嫌天氣太熱，不願燒水煮開，随便喝點生水圖個涼快。

而“顯微鏡”送到太醫院，太醫們使用之後，果然也發現了沈嫣所說的“微生物”，經過高溫加熱、大約煮沸一炷香的時間，這些“微生物”便不再動了。經過這樣直觀的實驗之後，太醫們更加确信飲用開水的必要性。甚至擦拭傷口，使用涼白開加酒精和回春液，效果也比生水好很多。

朝廷加大宣傳力度，并且提倡照顧染疾的家人時，佩戴多層紗質口罩，并且每天清洗口罩，并在沸水中蒸煮消毒，可以減少傳染。

經過這一系列的措施，汴都染疾人數大大降低，同時老天保佑，京畿地區降雨量也減少了，一切都在慢慢回歸正軌。

沈嫣這裡經過不斷實驗，終于發現燒制骨瓷，如果摻入牛骨骨粉，比例增至40％－50％，效果是最好的。

但是問題也來了。

牛是古代重要的生産資料，是不允許随便宰殺的。之前的電視劇，什麼“給灑家一壇子好酒，兩斤牛肉”，那是因為人家是江湖草莽、綠林好漢，這種台詞也是暗示其“并非良民”的身份。

普通人家一般是吃不到牛肉的，牛得了病，或者老死了，需要通報當地政府，經過同意才能宰殺烹調。

即便是沈嫣，曾經是宮中貴嫔，也隻有在每年祭祀大典之後，可以分到一定份例的牛肉，像位分低的宮人，甚至連這一口都嘗不到。

這麼一來，牛骨其實也非常難得。沈嫣這裡做實驗的牛骨粉，還是楊文昌問了縣裡，知道哪家殺了牛，特意上門求購的。

所以說，牛骨粉雖然效果好，但不能實現“可持續生産”，沈嫣無奈，隻能用羊骨、豬骨和雞骨代替。

“呵……也就那樣吧！”沈嫣看着新的成品，有些嫌棄：“比之前那個差遠了！”

楊文昌讪笑道：“大娘子，這個比普通的瓷器好上許多，細膩光潔，還耐高溫。您别跟最好的那個比！”

在楊文昌看來，沈嫣就是有化腐朽為神奇的能力，什麼竹子、礬土、骨頭，到了她的手裡，都能變得有用，賣個高價不成問題。

沈嫣無奈：“你注意器型，我整幾套骨瓷，放在‘天工坊’賣。”

這套牛骨粉燒制的瓷器，沈嫣依例派人送到歸元帝面前，并且說了一下制作所需的材料，因此隻有這一套，不會再制了。之後的骨瓷，品質會下降一些，但比目前宮中使用的瓷器，要更好一些。

歸元帝看着沈嫣獻上來的天青色茶器，杯盞敞口淺腹，仿佛一輪盈盈滿月，茶托則是綻開的蓮花造型，清瑩靈動。她還别出心裁地造了一隻“茶寵”，是愛犬疾風的樣子。因為皇後和郭妃都怕狗，現在疾風隻能養在宮外。

“沈卿每次派人入宮，奉上的都是好東西啊！”歸元帝歎道：“她倒是不閑着，一會兒明礬，一會兒顯微鏡……”

他看向玻璃窗外的台階，綿綿細雨，還沒有停，但天氣開始放晴，轉頭吩咐饒鳳：“記得讓九郎去接人，貴妃一直惦記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