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打開銷路

孔學文仔仔細細地看着鏡子裡的自己，好像是第一次看到一樣，過了好久，才跟沈嫣感歎：“大娘子，您太厲害了。都說中原人聰明，我以前覺得也就那樣。與您相識之後，才發現，您是真的聰明！”

沈嫣聽了，有些心虛，她不是聰明，她是站在了先賢的肩膀上。

于是沈嫣謙虛幾句，然後說道：“你隻看到了成品，不知道背後有多少人的付出。大夥兒集思廣益，才有這樣的佳作，并非我一人之功。”

孔學文稱贊不已，把鏡子拿在手裡，看了又看，但是卻有點不敢問價。

這時阿香端着茶點上來了，沈嫣便招呼他用茶。

為了跟俞國人交往，孔學文苦練茶藝，也學了一些點茶的本事，不過沈嫣今天端上來的茶具卻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

原來沈嫣讓老何頭試制新茶，老何頭按照沈嫣所說的，經過萎凋、揉撚、發酵和幹燥，終于制成了紅茶散茶，品質雖然不算好，但已經是劃時代的産品了。

這種新茶，沈嫣可不敢送到宮裡去，皇宮中入口的東西，必須小心謹慎。

她也沒有拿到官眷中獻寶，這些貴婦貴女們，閑來無事，鬥茶為樂，喝茶反而成了次要的。她的新茶，沖泡簡單，難登大雅之堂，沈嫣也沒想着在她們之間推廣。倒是便宜了孔學文，讓他嘗了鮮。

沈嫣這裡煮起了罐罐茶，将紅茶烤出香氣，然後加水煮開，特制罐罐有過濾口，正好把茶葉擋在外面，微甜的紅茶，更符合孔學文的口味。

嘗了一口，驚為天人！

“大娘子，這也是茶嗎？”孔學文驚歎：“我以前怎麼沒見過。”

沈嫣看他真心喜歡，很是高興，介紹道：“這是我園子裡種的土種茶，平常自己喝。今天貴使來了，便請你一起嘗嘗，你覺得如何？”

孔學文就是喜歡沈嫣這種态度，她對待契奴，沒有很多輕慢，就把他們當成普通人，甚至是普通朋友，家裡自産的東西，請他品嘗，正是他們契奴人的做法。

孔學文也曾出入俞國其他官員的家裡，若是人家端上龍鳳團茶，總有下人在一邊吹噓“是官家賞賜”，然後官員作勢訓斥“話多”，實則給他一個下馬威。大夥兒不錯眼珠子地盯着他，就想看他會不會點茶，跟看猴子似的，讓他心中又屈辱又惱怒。

沈嫣雖然是女子，卻少了這些矯揉造作的“套路”，做事更加随心，卻讓人如沐春風。

第二開，沈嫣先将紅糖烤出焦糖的香氣，然後加水煮開，倒出茶水後，加入牛奶。原來那個小巧的南瓜壺裡，裝的是牛奶！

這個東西，孔學文可熟了！

再嘗一口，絕了呀！有家鄉的風味，有茶水的爽口，有焦糖的香氣，這是什麼人間美味啊！

“大娘子，這東西好！”孔學文一個勁兒地誇道：“要是在我們北胡，那肯定受到追捧！這個茶太好喝了，又方便！”

沈嫣也喜歡，終于找到同好了！沈嫣親自煮茶，兩人談天說地。

“這回到俞國來，一是入冬前，換些糧食，二來我們與蠻人作戰，抓了些俘虜……若是往常，我們早就殺了……”

孔學文說着說着，露出一絲尴尬的笑容，之前契奴對待戰俘，大多數情況下，男的殺了，女的收沒。隻有少數還有利用價值的，才會被合并進來。

“現在，我們受上國教導，不可再行殺戮之事，但是他們攻打我們，搶劫我們的牛羊牲畜，又不得不罰，因而送到上國來…呃…接受改造……”

孔學文在俞國，也學了一些新詞彙，這些詞彙還是沈嫣“新創”的呢。她聽了暗自發笑：什麼不行殺戮之事，不過是當起了中間商，賺個人頭費。

這事，大家心照不宣，沈嫣明白，孔學文也明白。

沈嫣喝了口奶茶，問道：“那朝廷裡的相公怎麼說？”

“嘿嘿！”孔學文笑了一聲，挑挑眉毛：“雖然也有争議，但還是收了下來。我聽說，俞國在建新的都城，正是缺人手的時候。”

“不過，給的費用太低啦！”孔學文不滿：“怎麼才八貫一人，這可是精壯啊！”

沈嫣安慰道：“這就是知識造就的差距啊！北胡契奴人，比蠻人能幹，懂的也多些，譬如我府上的女使，會縫衣服會做飯，價格就高。男子受到指導，也能幹些粗淺的技術活。這些蠻人，不懂俞國的語言，要重新培訓，訓了，他也不一定會做，做了也不一定做得好，開價自然就低啦！”

呵，同樣是戰俘，還分出高低來了。不管怎麼說，他們契奴算是等級更高一點，孔學文隻能自我解嘲。

兩人交流了一些北胡和俞國的八卦，揶揄了一下雙方的高官顯貴，仿佛是達成了某種默契，最後才問道那面鏡子的事。

沈嫣開價三千貫，如今孔學文也學會砍價了，略微拉扯一番，在2800貫成交。

孔學文感慨道：“才賺了一點錢，這會兒又都還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