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不不不,”潞王道:“王府都是講究規制的,我看了,和隔壁溢王府一模一樣啊。喝醉酒搞不好要摸錯門!還是你這個園子好啊,我喜歡,你搬出去吧!我那個讓給你了。”
段久都要被他氣笑了:“親王府邸,是随便什麼人都可以住的麼?你是想被那些清流文臣們參一本麼?”
“哎,可是我喜歡你這個!”潞王見了精巧東西,對自己那個規規矩矩的王府不滿至極:“我要跟皇兄說,讓他給我另指一處。”
段久趕緊拉住他:“官家因為遷都耗費太大,已經搞得頭疼不已。你不為官家分憂,還得隴望蜀的,叫官家怎麼想?那些禦史大夫們也不會放過你的!”
潞王眼睛一瞪:“我自有辦法!”
段久還以為他有什麼奇招,誰知道他一溜煙地回了汴都,進了宮,然後在歸元帝的跟前打滾耍無賴:“皇兄,我那園子太醜啦!我要換一個!”
宮人們捂着嘴,抖得跟個篩子一樣。歸元帝見狀,氣得踹了他兩腳。王皇後來勸:“大過年的,官家别生氣。弟弟見了好東西,就想跟哥哥要,也是常有的。潞王可是去别家看了?”
潞王猛地起身,趕緊将他看到的段久的獅子林描述了一遍,即便他語言貧乏,用了很多土話,還是讓歸元帝和王皇後明白了,段久那個園子的非同尋常。
歸元帝喝道:“你不會是想把九哥兒的園子搶過來吧!”
潞王張大眼睛道:“怎麼會?臣弟知道,君子不奪人所好。我原本以為,老九請那沈大娘子造園子,不過是花錢想把人哄上手,誰知道她真能造那麼好……”
歸元帝氣得要捶他,王皇後聽得又是驚訝,又是好笑,連忙上來阻攔:“阿弟,你那王府還沒有造好吧?既然如此,你何不請沈大娘子也替你設計一下花園呢?那銀安殿是動不了,可是花園,你自個兒花錢改造,誰還能說你什麼不成?”
潞王一聽,也是這個理,連忙怯生生地看向歸元帝。
歸元帝罵道:“滾吧!你!”
看樣子是同意了。
潞王磕了頭,轉身出宮,興沖沖地來找段久。段久卻是隔了兩日,才回汴都。畢竟他是陪沈嫣去的,沈嫣要到各個項目上查看進度,當然需要時間。
潞王好容易等來了段久,馬上央他要見沈嫣,還要請沈嫣給他設計園子。
這些天沈嫣的辛苦,段久都看在眼裡,她手頭有好幾個項目在建,忙得不可開交,此時再接項目,這身子還吃得消嗎?
段久當然想替沈嫣推脫。
關河借口有事,請段久出去,随後道:“侯爺,我聽都珂姑娘說,沈大娘子這些天賺的錢,投在了雲來三期項目上。您想來也聽說了,那邊搞的什麼‘馬拉火車’,鋪的是鐵軌,那錢花得跟流水一樣啊。既然潞王有錢,讓他去求沈大娘子啊,設計費高一點,但不用接營造,就給出個圖紙,想來沈大娘子是願意賺這個錢的。”
段久皺眉:“她在陝州投了那麼多錢嗎?”
知道沈嫣手頭緊,段久回到書房,便答應要給潞王引見沈嫣。潞王開心極了,直說:“那設計費,饒将軍跟我說了。我了解行情,錢一分都不會少的!就是想請沈大娘子替我設計園子,要與衆不同的。”
段久應了,來找沈嫣這麼一說,沈嫣果然想接這個項目。
段久看她答應得爽快,就知道關河所言非虛,心裡替她着急,趕緊安排了兩人的會面。
沈嫣再見潞王,态度親切了不少,耐心詢問潞王的要求。她也是有備而來的,窗棂、漏窗、花街鋪地、洞門、磚雕木飾,每一個品類,都有少則幾十種、多則上百種紋樣,可任君挑選。
沈嫣拿出厚厚的素材參考,潞王略翻了一下,眼睛都要瞪直了:“沈大娘子……這真是……”
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段久在一旁補充道:“她是專業的。‘術業有專攻’!”
“正是,正是!”潞王現在是完全服氣了:“大娘子,你看着辦,我相信你!隻要不和溢王、邗王的宅子一樣就行。你設計的,一定好看!”
沈嫣來之前,段久已經跟她說過了,這潞王就愛和溢王、邗王争個高低,潞王和歸元帝血緣近,而溢王、邗王功勞大。這哥仨的王府偏偏還在一塊兒。
潞王一見三座王府一模一樣,心裡不高興了,這才一定要改。
沈嫣拿準了他的心理,道:“園林,本來就是體現主人審美情趣和價值取向的,自然蘿蔔青菜各有所愛。王爺既然信我,我定當全力以赴,不負所托!”
潞王見她答應了,喜得抓耳撓腮,連連道:“費心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