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不巧隻有說話的人自己心裡清楚。
因為今天既是開幕式又是戰鬥系比試,很多人都去隔壁第一大學看熱鬧,校園裡的人并不多。
不過陸離還是做了下僞裝,戴着帽子和口罩,隻露出了一雙清盈盈的眼睛。她站在趙景時不遠處,沒等他說話就問出了下一句,“你受傷了?”
臉上的傷并不明顯,隻在嘴角和臉頰上有些痕迹,趙景時點了點頭,看着她說:“嗯,剛赢了。”
“恭喜你。怎麼醫生沒給你完全治好?”這點小傷不至于治不好,他總不會故意不治吧。
“小傷,不礙事。”胡說,明明是他在治療艙裡沒躺夠時間,還不讓醫生給他處理。
“那...你消毒了嗎?”陸離趁四下沒人多問了幾句。
“沒有。”
“還是要處理一下的...你那裡有能治療的儀器嗎?”
“不記得了。”真不記得了。
陸離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覺得自己就不該下來,這下又要多管閑事了。
“不介意的話,我拿給你吧?”她的眼睛裡很真誠,也很幹淨。
趙景時巋然不動,垂眸看這個之前是好心給他煮面,現在又好心要給他處理傷口的女人。半響,他嘴角勾起一抹并不明顯的笑,“那就麻煩你了。”
陸離回憶了一下她剛剛在樓下說的話,她說的是“拿給他”吧?她應該沒有說要親手幫他處理傷口吧?
可當她抱着醫療箱站在趙景時房間門口時,她又有些不确定了。
“不進來嗎?”房間主人問道。
陸離回神,“我把醫療箱給你拿來了,你自己可以的吧。”
沉吟片刻,他說道:“不太可以,我沒動手用過這個。”
這很難嗎?消毒,把儀器打開,對準傷口,等待,結束完成。難道他出任務的時候都是專人給他治療的嗎?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吧,看得多了就沒學會一點嗎?
陸離還在遲疑,心裡在不停的腹诽反問,直到餘光瞄到樓道拐角處好像有人過來,她頭腦一熱迅速竄進房間反手關門一氣呵成。
她不動聲色地打量着房内,趙景時的房間和她的布局一樣,地闆一塵不染,所有物品都整齊的擺放着,床上用品和窗簾都是黑色的,顯得有些肅穆壓抑。
趙景時沒讓她脫鞋,欣賞完她剛剛那一套連招,背對着她笑了一下,又施施然把房間内唯一一把椅子拎到了床邊,自己坐在床尾,随後面無表情向她招了招手,“傻站在那裡做什麼,不是要給我治療。”
她腳步有些僵硬地一步步靠近,伸手把椅子和他拉開距離,才緩緩坐下,打開了醫療箱。
傷口再晚幾個小時就好了的趙景時看着眼前的人動作機械地拿出酒精棉片給儀器消毒,又取了片新的遞給他讓他自己擦一擦他嘴角和臉頰上的傷。
“傷在哪裡?我不知道。”趙景時對着她歪了下頭,看起來很無辜地說道。
“…你房間沒有鏡子嗎?”
“有,在浴室,我不想過去。”他還挺理直氣壯。
陸離無語,“那你打開終端攝像對準自己。”
他這才不再耍賴,接過酒精棉片,随便擦了一下。
她打開迷你醫療儀器的開關,儀器發出不吵人的運作聲。陸離看着眼前這張和她隻相隔三十公分的俊臉,舉起儀器對準。就這麼點傷在儀器的作用下五分鐘都不用就能好全,她眼神的焦點也一直在手中的儀器,沒有往别的地方多看一眼。
趙景時突然微微躬下身子,不經意地往她的方向湊近了些。
“别動。”她皺了下眉說。
他不動了。調整後的姿勢可以更好的凝視她,她的皮膚很白,按理說迪諾星隻有夏天,她怎麼會這麼白,從來不出門的嗎?
還是說是遺傳?
有些E級的人确實是天生就容貌出衆,白皙可人。
他的目光從臉上的膚色挪到了她的眼睛,這雙灰色的眼眸總給他一種似曾相識的錯覺,她很少和他對視,和他說話時也總是看着其他地方。視線順着眼睛、鼻子向下,他又盯上了她的嘴唇。因着在認真為他治療,顔色不算特别紅潤的雙唇不自覺輕輕抿着,從這雙唇裡發出的聲音通常是清冷平靜的,音量也不大,卻抓人耳球。
她小時候也是這樣嗎?不吵不鬧,聽話懂事?她年幼時的模樣應該和現在差不多吧,可惜調查的人沒有找到她以前的照片,應該會很可愛。
也不知道她父母怎麼舍得不要她的。
陸離不知道他在想她小時候的樣子,如果知道的話肯定會反駁他的話。她小時候可和現在完全不一樣,因長期得不到基本的營養攝入,她又瘦又矮,還渾身髒兮兮的,臉上也經常有灰,哪怕是現在熟悉她的人都很難将她和她小時候的樣子聯系起來。
她能感受到一直落在她臉上的目光,她有些後悔進門時把帽子和口罩摘下來了,她下樓太匆忙都沒來得及收拾一下自己。
好在很快就結束了治療,她收起儀器,把東西都放好,起身向門口走去。
“我先走了,還有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