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在櫃台守着的楊溶月看笑了好幾次,隻覺得這些食客的反差實在是有趣。陸陸續續看了好久後,這才低頭專心看今日的賬本。
隻是才安靜沒多久,便聽見樓上似有争吵。楊溶月擡起頭,安撫地看了眼大堂内的幾個夥計,自己獨自上樓去看。
“爺爺,我就要吃那個臭豆腐!”樓上一小孩喊的極大聲,連帶着楊溶月還在樓梯上便聽見了。
被喚作爺爺的那位也很快回答:“這臭東西有什麼好吃的!看着黑黑的,和發黴了有什麼區别!吃壞肚子!”
許是覺得自己說得還不夠嚴重,那位爺爺接着道:“你說你不好好讀書,就知道吃這些東西。上一次在外面不知道吃了什麼東西,回家就上吐下瀉的,今日還想吃這些奇奇怪怪的,趕緊跟我回家去。”
随即便是一番拉扯推搡的聲音,等到楊溶月上去,便瞧見一小男孩抱着桌子腿不撒手。
小男孩的後腿正被一頭發黑中夾雜着些許白發的老者扯着,顯然是要強行将小孩帶走。
雖覺得這一對爺孫的事情,和酒樓沒什麼關系。但是這老爺子張口吃壞了,閉口不好吃。
若是叫不明白的顧客知道了,到時候怕是以為楊家酒樓賣的東西難吃,給人吃壞肚子。
“這位老爺子,我們這臭豆腐都是新鮮做的。聞着臭,但是吃着都是好吃的。醬汁調料也都是每日現切的,甚至因為用得快,基本上洗幹淨就切碎進去了。”楊溶月走上前去耐心解釋。
那老爺子也是自覺在酒樓裡說這些不好,沉默了好一會才道:“這位姑娘,我知道在這說是不好。但是酒樓總出這些小吃,讓小孩子不愛吃那些青菜米飯,連帶着雞肉魚肉都不愛吃,這可不行。”
許是覺得自己說得不夠明顯,老爺子放下孫子的小腿指責小孩子道:“家裡也不是沒準備過什麼大魚大肉,山珍海味也不為過,就愛出來吃。”
瞧着爺孫倆的打扮,布料剪裁得體,看着就精緻。顯然不是貧苦人家,缺不了小孩子的一口的。
想了想,楊溶月道:“老爺子,其實您這就是想岔了。我們酒樓做的這些都是正經菜,隻是因着處理方式不一樣,這才歸着小吃一類。但是制作的油,面粉等都是好東西。隻是因為吃着辣些,口味重些。”
說着說着,楊溶月指向桌上那份臭豆腐:“就拿這臭豆腐來說,有些人聞着不好聞。但是這臭豆腐可是熙王爺都說好吃的,您看達官貴人都能接受,您這何必和自家孫子鬧矛盾?”
小男孩聽着楊溶月的話,抱着桌子腿一個勁地點頭:“就是,爺爺您看,您總說好好讀書當大官,人家達官貴人都能吃,我怎麼不能吃。我都聽這家好久了,您就讓我吃吧,爺爺!”
聽着孫子撒嬌,老爺子歎氣一聲坐在了位置上:“行吧,那你吃吧。這次吃完回去可得好好讀書一陣子,别亂跑了。”
說着,便将孫子拉起來放到位置上。小男孩乖巧地夾起一塊放在老爺子碗裡,這才自己吃了起來。
瞧着爺孫倆沒事了,楊溶月笑着搖頭下去了。
正巧今日送美食日報的人剛到,瞧見楊溶月便熱情招呼:“楊掌櫃的,我來送今日的美食日報,我瞧着上面好像又有你家的推薦了。還是首頁的推薦呢,真是了不得。”
這送報的人雖不算官差,但是也是官府選了出來才能接這活的。聽見他說今日美食日報有自家的推薦語,楊溶月便笑着送了一份雙色桂花糕。
得了好處,那送報紙的頓時笑的牙不見眼,三兩下吃了又是好一頓誇獎,這才跑着去下一家訂了美食日報的店鋪。
楊溶月好奇地拿起美食日報,果不其然在第一頁的中間便看見了自家酒樓的名字。
上面推薦的特色菜便是才出的新品:臭豆腐。楊溶月不由得捂住了嘴,盡量别讓旁人看見自己笑得太開心。
隻見上面是一首小詩:撲鼻生奇臭,入口發異香;素醇饒回味,黑臭蘊芬芳。[1]
詩名便是臭豆腐三字,通俗易懂。但是卻能讓人十分好奇這複雜味道混合在一起的東西,到底是什麼美食。将楊家酒樓這王婆賣瓜的行為,轉變成小王爺主動宣傳,凡是看了美食日報的就沒有不好奇的。
想來便是祁連熙昨日拟寫的,借着自己的身份便利早早送去商部印刷。想到此處,楊溶月單獨将這份美食日報放到了一旁。
随着午時漸漸過去,進入酒樓吃飯的食客雖少了許多。但是人數依舊不少,每一位吃完之後便主動去投票箱為楊家酒樓投上一票。
甚至不需要楊溶月主動招呼,完全是食客自發的行為。瞧着來往的食客有序排隊投票,那負責監察的監察員也不由得有些感歎。
“楊掌櫃的,我這有個生意想和您談一談。”一道刻意壓低的聲音在楊溶月頭上響起,楊溶月不由得擡起頭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