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書房門口時,她戀戀不舍地回頭。
夕陽在工作台上灑下餘晖,光滑的台面泛起淺金色的光芒,像是默默流淌的溪流,甯靜憂傷,好像在說,它也舍不得。
啊啊啊真是的!
雪莉娜不忍心了。
反正洛克蘭看着沒有一點藝術細胞,而且他個子太高在這畫畫得彎腰駝背,對頸椎腰椎不好。
如果沒人使用,這麼完美的工作台完全被浪費掉了,到時候說不定會被扔進垃圾桶。
她就當做自己去樓下垃圾堆将它撿回來了!
等洛克蘭回來,大不了問問他,當初花了多少錢,雙倍給他好了。
雪莉娜這樣說服自己,一點點将工作台拖去了卧室。
時針轉到6點17分,玄關處的門鎖響動。
雪莉娜迎了過去,“你回來啦。”
洛克蘭看到她,神情微怔,視線沒在她身上停留超過半秒,就低頭換鞋。
雪莉娜伸手,他擡頭迷茫地看着她。
她指了指他的制服外套。
他才反應過來,手忙腳亂地脫了,恭恭敬敬地雙手遞給她。
她被他局促的動作逗樂了,笑眯眯地接過來。
他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雪莉娜還是第一次看他笑,判斷他現在心情應該很好,是讨價還價的好機會。
于是說,“我實在太喜歡那個工作台了,所以沒有問你,直接搬去卧室了。”
他臉上的笑意不減,甚至帶着一絲得意,“沒關系,本來就是送給你的。”
“你當初花了多少錢?我可以給你……”
一聽到“錢”這個字,他臉上的笑容瞬間退去,赤紅的瞳孔狠狠瞪着她。
吓得雪莉娜将即将說出口的“兩倍”硬生生改成了“三倍”。
他一把奪過她手裡的制服外套,挂在衣帽架上。
雪莉娜不懂他又莫名其妙氣什麼,看他面色陰沉地走進房間,跟了上去。
他回過頭,語氣不善,“幹嘛跟着我?”
“五萬元夠嗎?不夠的話,其餘部分可以分期嗎?”
她還在說工作台的事情。
洛克蘭走到洗手間,“砰”的一聲關上門,“我要上廁所,别跟我說話。”
他用力過大,門框的油漆都開始掉渣了。
難道是她的出價太低了?至于生這麼大氣麼?小氣鬼。
她蹲下身,将散落的油漆渣撿幹淨。
裡邊傳來聲音,依舊是極不耐煩的語氣,“那東西對我沒用,我要丢掉還得費勁搬到樓下去,直接送給你得了,别再問我多少錢!”
雪莉娜撿了大便宜,驚喜道,“謝謝!”
有了工作台,卧室一下子升級成了雪莉娜的專屬基地,除了吃飯上廁所,她幾乎成天待在裡邊。
主要還是在畫畫。
她對繪畫的喜好是天生的,聽媽媽說,她還在三四歲,就喜歡拿着樹枝在地上亂塗亂畫,安安靜靜地玩一下午都不會膩。
印象中,除了生病擡不起胳膊,她應該從沒停止過一天繪畫。
但是這樣喜歡,這樣努力,導師依舊和她說,她很難成為專業的心靈繪師。
心靈繪師并不是要描摹模特的心靈,而是将信息素附着在畫面上,讓看到的人都能感受到充沛的情緒,從而調理心情。
幾乎所有心靈繪師都是Omega,他們擁有腺體,比Alpha和Beta對信息素及情感變化更加敏銳,更容易創作出觸動人心的畫作。
就比如上次,雪莉娜在公寓前的磚縫下發現了一株萌芽,她為生命的頑強感動,又為命運的無情惋惜,因為種子發芽的時機不對,明明再過一個月就到春天了。
而洛克蘭完全沒感覺,還冷漠地說這是自然規律,反正都得死。
雪莉娜真想找個膠帶把他的嘴巴封上。
成為心靈繪師是她的夢想。
導師評價她的畫有形無神,曾建議她去細緻觀察身邊的人,感同身受地體會他們的情感波動。
于是雪莉娜将目标鎖定在洛克蘭身上,她還沒有好好觀察過Alpha。
她發現他的頭發居然不是純黑的,帶點紅色,在陽光下會明顯些。
看久了,她發覺洛克蘭不發脾氣、不皺着眉頭,不說讓人讨厭的話時,其實長相很清秀,完全可以算得上俊朗英氣。
長相可以給七分,身材給八分,氣質給六分。
可是印象中好像沒人和洛克蘭告白過?
她的審美跟正常人也沒差呀。
為此,她還特地和之前的同學聯系上,了解到剛上大學的時候,還真的有個Omega的女生和他告白過。
可惜她的線人也是道聽途說,不清楚細節,更不知道他們後面是否有交往過。
雪莉娜隻套到了那個女生的名字:Wendy。
她在嘴裡反複咀嚼這五個字母。
如果不是因為那個意外,也許成為沙克夫人的應該就是溫蒂小姐吧?
溫蒂·沙克,名和姓連在一起還挺合适的。
她擡眸瞟了眼,餐桌對面抱着果醬瓶的洛克蘭。
“你還記得溫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