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麗斯則用餘光偷偷觀察着他們:
兩個人坐在沙發的兩端,一個托着下巴出神地望着熒幕,一個弓着身體和自己探讨劇情。
他們中間放着三個抱枕,隔那麼遠也算情有可原,但正常夫妻是這樣的嗎?
艾麗斯努力回憶着。
她對父母的印象已經非常模糊了,電視上那種膩歪到好似拿膠水粘起來的可能是演的,沒有參考價值,但她總覺得夫妻間應該更親密一些?
他們過于客氣了,難道雪莉娜小姐不喜歡哥哥?
她擔憂地在兩人間看來看去。
雪莉娜當然感覺到她灼熱的視線,但忽然要表演出這種熟稔的感覺,讓人尴尬又無所适從。
晚上入睡是另個尴尬的難題,他們結婚也有段時間了,但從未同床共枕過,時間太緊也沒有提前演練,現在連誰應該先去刷牙洗臉,誰應該先躺進被窩都是個需要博弈的問題。
三個人各懷鬼胎坐到半夜。
艾麗斯舟車勞碌,不住地打呵欠,頭往邊上一歪,就靠在沙發上打起呼噜了。
洛克蘭小心翼翼地起身,繞到沙發的另一頭,彎下腰和雪莉娜耳語,讓她先去睡。
他們的距離過近了,有别人在場的情況下,讓她感到不适别扭。
雪莉娜忍不住再次強調,“我隻是同意将房間和床鋪借給你,不會同意你的其他請求。”
洛克蘭皺起眉頭,有些不高興,“在你眼裡我是那種人?”
雪莉娜聳聳肩,難道不是嗎?
沒有等他,洗漱後直接回了房間。
艾麗斯依舊歪着腦袋打呼噜,趁兩人不注意睜開一隻眼睛,将這幕看在眼裡,心中更是擔憂。
雪莉娜鑽進自己的被窩,閉着眼睛卻睡不着,翻來覆去,最後從櫃子裡找出一個毛絨鲨魚玩偶,抱在懷裡才覺得安心一些。
不知過了多久,她都迷迷糊糊差不多睡着了,被床墊下墜的感覺弄醒。
也沒有完全醒,處在半睡半醒的狀态,意識是清醒的,但身體懶得動。
她聽到身後的人拉扯着另一條被子躺進去,沒過多久,連人帶被慢慢湊到了她這邊。
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洛克蘭要做什麼?
她睜不開眼睛,也沒法伸手拒絕他。
整個人被清冽的信息素籠罩住,頭腦昏昏沉沉的,像是墜落在蛛網中,夢着香甜的夢,用力掙紮也無法醒來。
身旁的床墊發出嘎吱聲,他俯下身,在她面前停留了一會,好似在靜靜地欣賞她的睡顔。
這個變态!
雪莉娜在心中罵着。
他終于躺了回去。
第二天,雪莉娜被叽叽喳喳的鳥叫聲吵醒。
她還很困,大腦迷迷糊糊的,不想睜眼,更加抱緊了懷裡的毛絨鲨魚。
手裡的觸感和往日的柔軟不同,像是加硬的塑膠,摸起來怪怪的。
她用力捏了捏,手感果然不對。
睜開眼,洛克蘭清俊的面龐映入眼簾,平日梳到腦後的劉海散下來,整個人的氣場看起來柔和很多。
這才意識到,懷裡抱着的根本不是什麼毛絨玩偶。
此刻他們躺在一床被子裡,洛克蘭還裸着上半身。
雪莉娜以他的肩為枕,他結實的手臂親昵地環着她的腰身,而她也和八爪魚般緊緊攀着他。
一陣羞憤惱怒湧上來,趕緊推開他的手,坐起來。
剛擡起身體,視線掃到地面上,臉朝下的鲨魚玩偶,她好像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重新躺回原來的位置,看洛克蘭睡得正香,她面無表情地尋到他腰間最軟的那塊肉,用力一擰。
“啊——”
他慘叫着,從床上彈坐起來,驚恐地睜大了眼睛。
“怎麼回事!”他轉頭提醒她,同時掀開被子,到處尋找,“小心!床上有蟲!”
她慢騰騰地滾到了原本屬于他的被褥中,冷漠地看他手忙腳亂地捉蟲。
他低頭看了眼側腰上的掐痕,總算反應過來,擡眼憤懑地瞪她,“是你昨晚睡着了主動抱我的,憑什麼掐我!”
“是嗎?”她起身下床。
繞到床的另一側,将可憐巴巴的鲨魚玩偶撿起來,溫柔地抱進懷裡,輕輕拍了拍。
“你要是嫌它礙事,下次直接把它放在床頭就好了,扔在地上會髒。”
一句話将他要反駁的話語堵了回去,他的喉頭滾了下,等了好久才聽到一句輕輕的“抱歉。”
她什麼都沒說,将鲨魚玩偶放在椅子上,披了件外衣,朝門口走去。
“喂,又不理人?”他咬着牙問,“我不都說了對不起了嗎?”
所以她就一定得接受嗎?
雪莉娜轉動門把,直接出去了。
洛克蘭坐在床上,想起昨晚她緊緊抱着毛絨玩偶睡得香甜的模樣。
這個玩偶長得特别,他記得是大學某個學長送雪莉娜的。
他雖然不認識這個人,但也知道他們有着共同愛好,不在一個專業,也經常見面聊天。
閉上眼,腦海中浮現出過去的種種。
她仰頭笑意盈盈地和他說話,對方回以溫柔的微笑……
——那個人是她喜歡的類型。
所以才會将這個醜巴巴的毛絨玩偶緊緊抱在懷裡吧?
他用羨慕又憎惡的目光緊緊盯着椅子上的鲨魚玩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