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霜定是有靈的,而且這劍靈的脾性,與它的主人一緻。
有劍光照亮,林間的路好走許多。很快,木屋便映入眼簾。
謝微塵悄然靠近,高高的窗戶沒有燭光透出,一片昏暗,卻不知屋内是否有人。
他靠到窗口,指尖鑽出靈力進屋。幾息間便回來,沒有異樣。
謝微塵推了推門,卻沒推開。撞了幾下,也并無松動。
“果然。”
沒有上鎖,沒有靈力波動,卻打不開,那定然用了些别的手段。
他掌心覆上,正要探查。
凝霜在這時突然震顫起來,劍光忽閃。謝微塵偏頭的瞬間,它嗖地一下,朝林外沖去。他想起什麼,立馬撤步,邊起結界邊後退。
待結界完成,将木屋全然罩住,謝微塵奔着原先來的路疾跑回去。
此時,林外月色如寂。
沈寒衣正與中年男人相對而立,兩人之間隔着的,卻是數隻妖獸屍體。
男人臉上的疤沒有被夜色遮掩,反而在月輝照耀下,越發清晰。
“原來,你的目标是我。”
男人咧嘴,森森笑道:“我受命等你許久了。”
話音剛落,沈寒衣立馬出手,不給他說廢話的機會。
然而男人飛速後退,擡手露出被寬袖遮住的長箫。
等到退無可退,後背撞上樹幹,長箫也放到了唇邊。沈寒衣擊出的靈力,打在他胸前。
男人嘴角溢出血迹,眼神卻幾近癫狂。
沈寒衣看不見他的樣子,但自身的敏銳已讓她察覺男人目光中的意味。
她迅速出手,一擊對準他的手臂。
男人竟也不躲,被擊中後,連聲痛呼都未發出。手掌脫力,長箫跌落在地。
他靠着樹幹滑倒,忽然放聲大笑。
“終于、終于要取走你的命。”
他說這話時,甚至還癱在地面。
沈寒衣想起他無論如何都要吹響的箫聲——他留的後手要通過吹箫來實現。
箫聲可以是在傳消息,也可能是······
地底傳出動靜,像有什麼破土而出。
沈寒衣果斷向林間沖,到樹前一躍而上。男人卻趁此時機起身,跌跌撞撞跑進林子裡。
沈寒衣邊沖邊要出手圈住他,這時,林子裡亮起來。
凝霜劍從林間鑽出,沈寒衣立刻收手,召凝霜劍攔住他,找準時機布下結界。
男人自知沒了逃跑的時機,索性不抵抗。就這樣被圈住 ,随後不緊不慢盤腿坐在了結界中央,閉目養神。
謝微塵正在這時趕回來,大抵掃了一眼周圍,還沒摸清狀況。沈寒衣就回頭道:“上來。”
說完,她立刻回頭注視地面。
謝微塵一時沒有動,他看着結界内的男人,男人也在聽見動靜後睜眼看來。
這次,謝微塵看清了他眼底的情緒,是濃烈的恨意。
“嗯。”
他應着,借力躍到樹上。
“怎麼回事?”
沈寒衣道:“他似用箫聲,召出了地底的東西。”
“地底?”謝微塵低頭。
凝霜劍就浮在地面之上半尺位置,劍光明亮。可見泥土被頂起,鼓起一個半掌大的土包,又破開,什麼東西從中拱出。
圓滾滾的白蟲鑽出地面,扭動身子,留下一灘黃綠的濕痕。随後抖動着,伸出細若牛毛的節肢。
皮下還在蛹動,長足已經以怪異的姿态爬動,速度極快,瞬間混進蟲群。
再放眼望去,荒野密林全是爬動的白蟲,密密麻麻。
沈寒衣看着圍在樹底,就要攀爬上來的蟲仍面色如常,移開視線去看地面的中年男人。
結界内,白蟲已爬到他的脖頸處。他不管不顧,擡頭看樹,目光落在她的對面。
那個位置是謝微塵在。
沈寒衣凝眉,她不殺此人,是因他說等了她許久。她對前塵往事一無所知,若想知道自己的身份,唯有從旁人口中推斷。哪怕這人是仇敵。
可口口聲聲要取她性命的人,卻将視線放在謝微塵身上。
受命等她,又是受何人的命?
倘是生前仇,又怎知她的蹤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