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天驕偷聽被抓包，蹲在地上僵硬地擡頭，眼神無措又故作鎮定。

他壓抑住狂跳的心髒，從鼻腔裡輕哼一聲：“來看看我未來嫂子長什麼樣呗。”

江賀一聽他陰陽怪氣的，一挑眉：“這裡哪來的你未來嫂子。”

陳天驕扯着他袖子借力站起身，兇巴巴地瞥他一眼：“剛剛跟你表白的女孩子啊。”跟人家笑那麼開心，沒貓膩才怪。

“想什麼呢，我不和她談。”江賀一好笑地看着他，有種看炸毛小貓的即視感。

陳天驕果然炸了：“那你想和誰談！”

江賀一若無其事地撥了下他的劉海，語氣淡然，帶着一點誘哄的意味：“你想我和誰談？”

陳天驕并沒有理解他語氣裡隐隐的試探，他一點一點緩慢地瞪大了狐狸眼，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仿佛第一次認識江賀一一般。他大聲控訴着，語氣裡帶着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委屈：“你無恥！你果然想談戀愛了！”

他有些慌張地口不擇言道：“你談戀愛了我怎麼辦！”

這句話脫口而出後，陳天驕才感覺有些許不妥，好像自己多依賴江賀一似的，沒了他不行。

不過江賀一笑了，還不是剛剛當着林楠的面那樣微微勾唇的淺笑，他笑得狹長的下垂眼睛都溫柔地彎了起來，整個人周身冰冷的氣質像一池凍結的春水化開，回暖了。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小刺猬般炸毛臉紅的陳天驕，語氣裡帶着笑意：“嬌嬌，你這麼不想我談戀愛啊？”

陳天驕僵硬地把小臉轉開，哼唧着：“……我就是擔心你談戀愛了就不給我洗衣服做飯了，别想多了。”

看着他微微鼓起的腮幫子，江賀一有點手癢癢，他撚撚指尖，進一步試探：“放心，就算我談戀愛了，也照給你洗小内褲，這樣行不行？”

清冷成熟的學生會長說這種話太犯規了。

江賀一像入侵警惕的野生小貓的領地似的，一步一步試探着拿着貓條引誘、靠近。他手段太高明，導緻陳天驕明明心知肚明這是個裹着蜜糖的狡猾陷阱，知道一旦自己掉進圈套，就會被捏住後頸圈養把玩，卻還是忍不住破罐破摔地将自己混亂無序的心思全盤托出。

“我就是不許你談戀愛！”陳天驕紅着臉嚷着，一點沒有昔日遊刃有餘的校霸模樣，驚慌失措地避開江賀一黑沉瞳孔裡的熾熱灼人的滾燙池水。

這句話一說出來，兩人之間的氣氛頓時變了。

陳天驕有些後悔，他不知道自己剛才為什麼下意識說出那種話。

那麼暧昧的話。

江賀一是自己的發小啊，是小時候被自己保護着，長大後照顧自己的，這十幾年來唯一伴他左右不曾離開的江賀一啊。

為什麼說出這種超越友人界限的話之後，他的心裡卻有種詭異的暢快呢？

心底好像某個地方癢絲絲的，有什麼東西就要呼之欲出，但他卻下意識地逃避了。

江賀一烏沉的目光溫柔又專注地看着陳天驕，微涼指尖一下一下摩挲着他白淨細滑的後頸，語氣輕啞，帶着惑人的真誠：

“嬌嬌不許，我就不會和别人談戀愛。”

陳天驕怔怔地擡眼，輕易将自己撞入江賀一深邃迷人的眼睛。被這雙眼睛看着，會讓人産生這眼裡隻裝着自己的錯覺。

陳天驕纖長的睫毛輕顫着，琥珀色的眼睛澄澈幹淨，分明表示着它的主人是多麼容易信賴江賀一的話。

好在江賀一足夠忠誠，他說到做到，答應陳天驕的事永不食言。

他永遠隻聽陳天驕的話，永遠不會背叛他。

“江賀一，四月底有個全國性的奧數競賽，省裡在四月初辦了個春季奧賽營，有一個月的時間封閉針對訓練。如果能拿獎的話，你考Q大數學系之類的指定專業，可以降很多分的。我們學校分到了兩個名額，我打算把你和沈宇豪推上去，你考慮一下吧，這個表格先給你，你考慮好的話明天上午填好給我。”某個課間，江賀一的班主任唐渠把他叫到辦公室，冷靜地替他分析利弊，“這個機會确實難得，不過還是看你，去不去都行。畢竟要封閉訓練一個月呢，現在也高二下學期了，學校課程耽誤了也不太好。”

“謝謝老師。”江賀一接過唐渠遞來的信息表，淡淡地回答，“我會好好考慮的。”

下午刷題時，他罕見的有些走神。

确實，奧賽營的名額很珍貴，他也不是沒了解過，拿了國賽一等獎的話，Q大數學系可以直接降分30分錄取，給出的條件還是很誘人的。

隻是他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陳天驕。

他這小竹馬自理能力可不太行，這一個月沒有他在，怎麼照顧自己？

他會好好吃飯嗎？他知道内褲和襪子不能放一起洗嗎？他會好好上學不遲到曠課嗎？沒有自己監督，他會好好寫作業嗎？江賀一光是想想就要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