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照華市悶熱一如既往。
晌午十分,太陽猛烈得不像樣。
學校道路兩邊的香樟樹被風吹得沙沙作響,溫度絲毫不減。
教室裡大部分同學都趴在桌上休息,也有少部分學生埋頭苦寫習題,偶爾會幾人交頭集耳。
“夏時花哪去了?怎麼還沒回來?”
“誰知道,我又不跟她一起吃飯。”
被問到的夏時花,此刻穿着一身校服,長長的黑發束在耳後,鵝蛋臉瘦瘦小小,皮膚光滑細膩。
她擡眼看着對面的三人,棕色的大眼睛裡,怯懦無辜。
體育館沒什麼人,體育生這個點也都休息去了。
推開後門是一條窄窄的長道,雜草叢生,對面是學校的鐵栅欄,上面爬滿了藤曼野草。
“有錢嗎?”
對面的兩男一女,其中一男生出聲問。
被堵在角落的夏時花搖搖頭。
男生拿着長長的棍子,扛在肩膀上,舌頭掃了下牙齒,對着地面吐了下口水,輕佻地說了句。
“啧啧,沒有錢的話可是要挨打的哦。”
女孩垂下眼眸,密密長長的黑睫稍稍顫了顫,用不大不小的聲音問,“你們要多少?”
站在她對面的女生,把棒棒糖放到嘴裡,用兩隻手朝她比劃了下。
“一千?”
女孩話音一落,對面的三人笑得前仰後翻。
男生往前走了幾步,伸出手,用長棍戳了戳女孩的左肩,“一萬,還一千,打發叫花子呢。”
“我沒有那麼多”
‘啪’巴掌聲在空氣中響起,夏時花一時沒反應過來,被打得倒退幾步。
“現在有錢了嗎”另外一個染着黃毛的男生笑着問。
女生雙手交叉在胸前,一臉的不耐煩,“哼,沒錢,沒錢找你老子要,仁德中學高三都能随便插進來讀書,還是最好的初荷班,你跟我說沒錢?”
體育館内坐席,兩個男生剛打了一場籃球,臉紅彤彤的,耳鬓染濕,正靠在椅子上休息。
聽到動靜,透過玻璃窗往外看。
“那幾人好像又在欺負人。”白盡生用胳膊拱了拱邊上的人,皺着眉頭說,對這三個人行為他并不意外,學校的老混混了。
男生眼睛緊閉,嗯了一聲。
同樣是穿校服,他看起來格外爽朗帥氣,仿佛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種。
白盡生急了,“你嗯啥呀,去幫忙啊,那女生一副柔柔弱弱的樣子,真像個可憐的小白兔,再不去過去,肯定被他們欺負慘了。”
看着夏時花,他心底泛起憐憫,看那無辜的模樣,真像個小白兔。
說着,他又往外看了一眼,連忙拍着羅殊禮的手臂。
“快看,她被打了一巴掌,好慘,臉都腫了。”
羅殊禮這才睜開眼,轉頭看去,果然,被打的女生臉上浮現一道清晰的巴掌印,五根手指十分明顯。
“過去看看。”他的聲音如往常一般淡漠。
隻是,他們還沒站起來,就聽到外面一聲慘叫。
被白盡生稱呼為小白兔的女生,此刻孔武有力地踹了一下男生的肚子,快速奪走他手裡的棍子,在他頭上狠狠地悶了一下,男生吃痛地跪在地上。
而黃毛跟對面的女生眼睛睜地老大,鐵三角嚣張跋扈了兩年,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一時之間沒反應來。
“你”黃毛的話還沒說完,左臉被抽一巴掌,力道之大差點沒扭到脖子。
三人更生氣了,直接一起沖上去,但女生三五除下,把他們打得差點沒站起來。
“還要嗎,一萬塊?”夏時花蹲在他們前面,似笑非笑地問。
坐在地上的三人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
這是姑奶奶,給她錢還差不多,哪裡敢要她得錢。
“我不喜歡太張揚,嘴給我嚴點,不然下次可不是打一打這麼簡單哦。”
她語氣輕松,仿佛是在跟朋友唠嗑一樣。
三人對上她的目光時,心差點沒從嗓子眼跳出來,趕緊點頭,生怕晚了一步又要被打。
他們到底惹到了什麼妖魔鬼怪,長着一張人畜無害的臉,笑起來甜美可人,要是在後面給她加雙白色翅膀,沒人會懷疑她不是天使。
可不知為何,眼神細看瘆人的很。
女生慢悠悠地站起來,居高臨下對他們說了聲滾。
幾秒鐘就看不到三人身影。
大概是感覺到有人在看她,目光下意識地往旁邊尋了尋,直到對上側邊的玻璃裡面的羅殊禮。
她渾然不在意,冷淡地轉頭離開。
要問為什麼沒看到白盡生,那是因為這家夥會躲。
他蹲在座凳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從開始他的嘴巴就沒合攏過。
“這”
“不是”
“真看不出像小白兔一樣的,居然那麼能打。”
羅殊禮面上依舊淡淡,但仔細看,眼裡有一樣的意外。
他收回自己的視線,意味不明地來了句,“小白兔?”
~~
夏時花沒有立馬回教室,坐在樹蔭下的長椅上發呆,一直到上課前二十分鐘才回去。
她所在的初荷班,是德仁中學德尖子生班,學習氛圍好。
中午一般不會太吵,但今天有些奇怪。
她還沒進教室,在外面就聽到嗡嗡地說話聲。
一眼看過去,他們臉上都帶着笑意,四五個湊一起的,在那議論。
“他下午應該會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