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川龍之介傷得真的有點重,于是愛護部下(哪怕不是他的部下)的中原中也先将芥川龍之介送了醫。
赤坂冶還沒想明白為什麼這位重力使選擇‘送醫’而不是‘叫人來’這種措辭,就看到橘發青年帶着芥川龍之介縱身而起,身影飛快地消失在了原地。
赤坂冶:“……”
好極了,他算是知道剛剛中原中也從哪來的了。以及……
嗎的,這個中原中也真是大好人。
再說一遍,他是真的大好人。
赤坂冶郁悶地蹲到海堤旁邊,一邊放松長時間用力過猛的手臂肌肉,一邊在心裡複盤剛剛那場戰鬥。
再再說一遍,中原中也是真的大好人。他明明能用重力異能操縱外物、帶着芥川龍之介浮起來,卻沒有在剛剛的戰鬥中操縱赤坂冶身上的重力。如果他這麼做了,赤坂冶恐怕沒有對敵之力。
該說對方還給他留了一個體面的死法嗎?
他盤腿在海堤上坐下,遙望着海平線的方向。
微鹹的海風将海浪的聲音送到他耳邊,有些潮濕的空氣觸上他裸露在外的皮膚。赤坂冶垂眸聽了片刻,才感覺渾身的血液慢慢平靜了下來。受擊導緻的骨頭幾乎要碎裂的疼痛已經漸漸淡去,餘下的隻是若有若無的幻痛。
大概明天身上就全是淤青了,赤坂冶想。
他走了會神,看着碼頭盡頭處一隻海鷗振翅飛起,然後忽然擡起了手。
左右周圍無人,赤坂冶解開襯衫第一個扣子,然後撩開領口,探手進去,用手指撫過肩膀那處的皮膚。太宰治昨天咬在那的牙印在那留下了傷口,哪怕不用去看,指腹也能感受到皮膚上破口帶來的觸感。
……但是太宰治想殺他。
赤坂冶的心情有點糟。他又一次後悔起當初沒有殺死太宰治的事,因為肉眼可見的,情勢已經開始往他不能控制的方向發展過去了。
但如果他當時殺了太宰治,織田會傷心嗎?
赤坂冶不知道。
而且事到如今,他也沒辦法再輕易地說出諸如‘與其落入被動的局面,不如先下手為強’之類的話了。要他對太宰治動手似乎有點困難,哪怕對方已經将意圖展現得非常明确了。
……而且事情變得比當初麻煩多了。如果說當時是不知足無罪,那如果他現在動手,織田會輕易善罷甘休嗎?除此之外,太宰治已經将他的情況摸清楚了,他弟弟的資料也許也已經被太宰治記錄下來留作後手。在見識過重力使實力的現在,他如果要動手的話,也許得直接按照最糟糕的情況考慮了。
嘿,難道就是今年了?
擇日不如撞日,也許這就是他離開日本的最好時機?
……可幸一還沒畢業呢。他八成不願意他走吧。
赤坂冶興緻缺缺地收回手,重新整理好襯衫。他又發了會呆,才輕歎一聲,将這件事暫時抛在腦後,擡手随意捋了把頭發。
結果這一捋,就不小心出問題了。
赤坂冶的表情一下僵在了那裡。
等等,等。這……這長度怎麼不太對?
于是中原中也回來的時候,就看到赤坂冶郁悶程度超級加倍地在研究自己的頭發。
意大利手工皮鞋觸及地面的聲音慢慢靠近,然後是中原中也還帶着少年氣、但已經頗有磁性的聲音。他歪歪頭,好奇問道:“赤坂?”
赤坂冶的聲音有點崩潰:“……中原先生。”
“嗐。”中原中也随意擺了擺手,“不用這麼講究。”
他上前兩步,蹲在赤坂冶跟前:“你在幹嘛?”
赤坂冶沉默:“……”
他掙紮了一會,然後才轉過來。
他并着兩指,将側臉那幾縷頭發捋直,展示給中原中也。不,其實都不需要他特地比較長短,他隻是稍微轉過來,中原中也就已經看出不對了。
他睜圓了那雙漂亮的藍眼睛,幾乎就要笑出聲來。然而考慮到這是他新認識的朋友,當着人的面嘲笑似乎不太好,橘發青年又艱難地憋了回去,表情一瞬間變得相當豐富:“啊,你這……”
赤坂冶表情已死。
他面無表情地說:“你笑吧,我不介意。”
——當然不可能。他騙人的。
中原中也還是沒笑。他艱難地忍住了。
張揚的笑容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他唇角平和無奈的一抹笑意。
“怎麼會失手的?”他輕笑着說。
赤坂冶:“……”
這意思是,他會被芥川龍之介得手屬于是他失手嗎?
莫名被認可了戰鬥力,赤坂冶的心情稍微好轉。他沒好氣地說:“我第一次見他,不知道他能力是這個性質的。突然冒出來個異能力者襲擊我,我也很莫名其妙,就稍微試了他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