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連動彈一下都嫌累。但他等鈴聲響了五六秒後,還是接通了電話。
不用看來電顯示,他都知道打過來的是中原中也。
“喂,太宰?”
對面傳來的聲音還是那麼惹人厭。
中原中也顯然也不樂意和他多聊,幹脆利落地問:“什麼事?”
赤坂冶呢?太宰治想問。
但他不情願地翻了翻眼皮,還是問:“芥川呢?”
“哦,你接到消息了是吧?”中原中也洋洋得意,“青花魚,好好感謝我吧。我正好碰見,就幫你把人送到醫院去了。”
他想起赤坂冶的事,順口多問了兩句:“不過,那個芥川是什麼情況?怎麼在街上随便攻擊人啊?是你給他派了什麼任務嗎?”
太宰治:“……”
太宰治更加萎靡不振了。
行了,赤坂冶跟中原中也聊上了。
雖然早就猜到這個結局了,但真聽到小矮子用這個語氣替人打抱不平,太宰治還是心情很糟。
那個滿嘴謊言的騙子。
“管好你自己的事吧。”太宰治一張嘴就是刻薄之語,“我的東西用不着你來負責。他死不了的。”
中原中也眉頭一跳:“喂,怎麼說話呢?”
雖然他有聽說太宰治管教部下的手段比較粗暴,但也用不着這麼說吧?‘我的東西’?他把人當成什麼了?
“你這家夥……”中原中也語氣轉差,正要開口再罵兩句,就轉而看到理發店裡坐着的人。他撇撇嘴,“切,算了。混蛋太宰,我今天心情好,沒興趣和你吵。沒事我就挂電話了。”
“哎?”太宰治恹恹地拖長語調,“真稀奇啊。黏糊糊的蛞蝓桑是找到一起在草叢裡遙望天空的同伴了嗎?”
“混蛋,你想挨揍是吧?”
“不,不想。我這可是在真誠發問呢。”
中原中也有點意外:“……啊?”
他又隔着玻璃往裡看了一眼:“嘛,是遇到了一個有意思的人。”
回憶起戰鬥時對方眼中閃過的那絲興奮之情,這個昔日的‘羊之王’、如今的港口mafia的王牌笑了兩聲:“實力挺強的,而且是個有膽量的人。我很中意。”
“怎麼,你認識?”他炫耀道,“我們約着回頭有空去喝一杯呢。”
……喝個鬼。
太宰治一時間都無語了。
憑借他和赤坂冶短暫的同居經驗來看,這家夥是個潔癖、高度自律到近乎強迫症的人。他不抽煙、不碰藥、甚至沒有特别明确的嗜好。家裡的書沒怎麼翻過,遊戲買來後隻是拆了包裝,家裡的擺件更像是作為填充物出現,不同房子的裝修風格截然不同、很難判斷審美,衣櫃裡的衣物也是,除去正裝外,隻要換套衣服就能轉變風格、完美地消失在人群裡。
常規意義上來看,這家夥簡直是做連環殺手的一把好手。
這麼個家夥,太宰治沒能在他家裡翻出過一盒煙、一瓶酒。别說高度數酒精、偏好的品牌或口味了,太宰治連瓶啤的都沒能翻出來。再加上織田作從沒叫過赤坂冶去lupin,太宰治合理懷疑,赤坂冶根本就是滴酒不沾。
太宰治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還跟赤坂冶約喝酒呢?且不說赤坂冶到時換飲料的時候中也能不能發現,就中也那點酒量,沒兩杯下去就倒了吧。
“嗯嗯,這樣啊,真不錯呢。”他興緻缺缺地敷衍了兩句,“那你們去吧,玩得開心一點哦。再見。”
中原中也:“……哈???”
沒等中原中也擰起眉頭來罵人,就聽啪的一聲,通話已經斷了,接下來是一連串的忙音。
中原中也表情扭曲了一下,在‘是不是有什麼不對’和‘太宰治又犯病了’之間掙紮了片刻,最終還是罵罵咧咧地收起手機,重新進了理發店,沒好氣地往赤坂冶旁邊一坐。
“怎麼?”那人問道。
“沒什麼事,有個讨人厭的家夥過來找罵罷了。”中原中也撇撇嘴,略過細節,打量着被理發師撩開長發、露出面容的男人。之前戰鬥的時候雖然有注意到,不過當時神經緊張,倒是沒有現在看着直觀。中原中也好奇問道,“你這看着……你是混血啊?”
剪刀咔嚓一并,棕色的碎發貼着他耳畔落下。赤坂冶坐在理發椅上,看着鏡子裡臉上橫着一條深刻傷疤的人,與鏡中那雙深邃的棕色眼睛對上視線。回憶起前兩天某人指腹撫過他眉骨的觸感,赤坂冶在心裡笑了下。
“對。”他說,“我算是半個俄羅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