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隻是說,“怎麼翹班?”
太宰治挂着假笑盯了他一會,然後才垮下表情。
他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而後故作大方地說:“真拿你沒辦法。”
赤坂冶能分辨出他沒有不高興。
所以他順從自己下意識的反應,困惑道:“嗯?”
“奇了怪了,你怎麼還這麼不解風情?”
太宰治眼中沁出點無奈的笑意。他句尾語調輕揚,擡手一翻,變魔術般地将一支鮮豔的紅玫瑰遞到赤坂冶面前。他笑眯眯的,輕佻地說道:“都找你出來了,當然是喊你去約會啊。”
赤坂冶垂眸,幾秒後擡手接過那朵玫瑰。
“去買花的?”他輕聲問。
他舉起那支玫瑰,像是在嗅聞花瓣間萦繞的香味,随後他微微低頭,輕吻了一下那朵玫瑰,維持着這個姿勢擡眼,視線直直撞進太宰治眼底。
“謝謝。”他說,“我很喜歡。”
“……”
他這麼配合,太宰治笑容反而僵了。
他心情指數急轉直下,皮笑肉不笑地盯着赤坂冶:“演我?”
“那也沒有。”赤坂冶如實回答,“不過我以為我的定位是死掉的前任來着。”
“還沒死的話就不是。”太宰治說,“所以我成前任了?”
“沒有。”赤坂冶立馬否認。
“演我。”太宰治再次确信道。
“……”
赤坂冶郁悶地看了他一眼,忽然感覺手裡那支玫瑰有點燙手。
“你明知道我沒騙你。”他嘀咕了一句,“我當時說的是我不會管你。”又不是你别管我。
太宰治一言不發地盯着他,眼神看着像是想給他一刀。
“我剛就是去買花的。”他忽然說,“上次她幫過偵探社社員的忙。我在這等你時,店裡沒什麼客人,所以就閑聊了兩句。她問起社内近況,我就随便說了一些。”
“哦。”赤坂冶說。
他想了想,緊接着又說:“不跟我解釋也可以的。”
“…………”
太宰治終于叫他氣笑了。
“你們歐洲人能不能别這麼開放?”他借着風衣的遮掩惡狠狠地擰了赤坂冶一把,另一手還抓住他手臂摁住他不叫他躲。他手上用力,把赤坂冶拽得不得不往側邊彎下一點腰,貼在他耳邊用溫柔到能滴水的語氣說。
“别給我搞什麼開放式關系——聽見了嗎?我再重複一遍,被我發現你在外面沾花惹草的話,你就完了。”
“……”赤坂冶表情抽動了一下。
太宰治這兩年也沒閑着,手勁兒明顯漸長。他媽的為什麼掐這裡這麼疼??
“這時候我又被打成歐洲人了?”他強撐着來了一句。
太宰治一言不發,收回了手。
“……我錯了,我沒有。”聽見保險栓被拉開的聲音,赤坂冶毫不猶豫滑跪。他不想重逢第二面就又搞得鮮血淋漓,遂低聲下氣道了歉,“故意氣你的,但真沒有,真的。”
“呵呵。”太宰治說。
赤坂冶:“……但我之前說的也是真的。”
“你最好收回。”太宰治微微偏頭,将溫熱的吐息撒到他耳廓。他輕言細語,溫柔的語調中帶着難掩的殺意和戾氣,“還當是那亂七八糟的情人關系呢?既然在談戀愛了,就給我老老實實談戀愛。我不接受一對一以外的關系。”
“……哦,我知道了。”
赤坂冶低聲下氣,“……去約會吧?”
太宰治再次:“呵呵。”
不過這次他放開了赤坂冶。
赤坂冶萬分窩囊地直起身,仰頭看了看天,做完了心理準備才向他自首:
“但約會之前可能得先……先做個任務。”
可惡,他本來隻是裝模作樣問一下,反正就算摸魚,有他這個外人在,也能輕易打着幌子得到諒解。但是那個打扮得像個偵探的家夥一開口,他的計劃即刻破滅。
“……不小心幫你攬了個活。”
太宰治從他看似平穩的語調中聽出幾絲氣虛來。
“嗯?”他發出聲鼻音,“怎麼回事?”
赤坂冶眼神飄忽了一下。
這件事純屬是他嘴賤外加判斷失誤。偵探社的人顯然已經習慣太宰治摸魚翹班了,如果他不多餘說那句話,大抵他們也不會主動提工作的事。
“我的問題。”他默默隐下自己丢人犯錯的部分,“那個穿偵探套裝的家夥指派過來的任務。”
太宰治一聽就懂了。
“亂步先生?”
赤坂冶慣會在人面前裝樣,甚至很多時候已經成了他肌肉記憶,很自然地就會加幾句、或表現出能博得人好感的樣子。他擅長察言觀色,但也不是小心翼翼的那種,反而更接近于‘幾句話而已,何樂而不為呢?’的态度。
不過沒有什麼能騙得過江戶川亂步。
那個人的話,恐怕赤坂冶出現在他面前的第一眼時,就已經被看穿了吧。
赤坂冶第一次聽說:“誰?”
太宰治報出他的全名:“江戶川亂步。”
赤坂冶默默記下。
“你别招惹他。”太宰治提醒,“他是個名偵探,是偵探社裡最重要的人物,比社長福澤谕吉還難對付。不要小看他。”
赤坂冶意會了:“是個聰明人?”
“嗯。”太宰治說,“有時候極緻的智慧比絕對的武力還要可怕。”
赤坂冶應了,他本來也不是回橫濱找麻煩的。
不過他回憶了下黑發青年鼓着臉頰咀嚼零食的樣子,還有他手邊堆了半張桌子的零食飲料彈珠汽水。
“他應該不會主動找人麻煩。”赤坂冶說,“他看着還挺可愛的。”
“……嗯?”
太宰治微笑着看過來。
“……”赤坂冶這才意識到自己嘴瓢。
“就事論事而已。”他不動聲色地找補,“我看他很喜歡零食。買點東西他就不介意了吧?我也沒說什麼,他應該隻是維護同事。”
太宰治暼他兩眼,沒有借題發揮。
“走吧。”他聳聳肩,“既然是亂步先生丢過來的任務,那就沒辦法了。趕緊解決吧——你陪我一起。”
“當然。”
赤坂冶将那支玫瑰别到了襯衫前胸。
在過來的路上他就已經看過了國木田獨步提供的文件資料,姑且了解了任務需求。
他征求意見:“那先去報案人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