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韶泱懶洋洋的躺在搖椅上,任憑茉莉手裡的各種瓶瓶罐罐在她的臉上塗塗抹抹,茉莉這幾個月過的實在糟心,尤其是看到黎韶泱的臉頰上居然冒出了一個粉粉嫩嫩的痘,她都想立刻拉着黎韶泱從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立刻回家。
這是黎韶泱在這個偏遠山區待的第四個月,白天是她最後一場戲的殺青,這段時間陳導三令五申不讓黎韶泱做任何皮膚上的護理,每天又風又沙的各種吹,水做的人都得被活活風幹,何況黎韶泱還不是百分百的含水量。
茉莉是打心眼裡難受,人對于自己本來就擁有的東西會本能的不去在意,黎韶泱從不費心思在自己這張臉上,可茉莉在意。
她不能容忍黎韶泱的臉出丁點兒問題。
黎韶泱在演藝圈裡是個異類。
她對什麼熱度,流量,向來不上心。
别人努力很多年的東西,她很早就握在手裡了。
童星出身,年少成名,黎韶泱很早就有了選擇自己喜歡劇本的資格。陳建材是她第一部電影的導演,那個時候黎韶泱還沒成年,她很多次都差點憋不住想問問陳導怎麼就從來沒考慮給自己改一個更有藝術感的名字。
建材,太有年代氛圍感了。
黎韶泱堅持着沒有睡着,主要是臉上的東西又涼又黏糊,不舒服。
茉莉盯着手機上的倒計時,“回去我就給你約個地方好好做做臉,這次真不能不去了,你什麼時候長過痘啊?”
黎韶泱想撇嘴,可無奈臉上的條件不允許,嗡聲嗡氣的說:“Flora聯系你了?”
“昨天打過電話,她這段時間都不給你接工作了,等你的狀态恢複再說。”
“嫌棄我!”
“我的親姐,咱就是底子好也禁不住這麼造啊!人家别的女演員都背地裡偷偷的敷面膜,誰像你似的踏踏實實聽導演的話啊!”
“别人是别人。”黎韶泱拱了拱身子,想表達一下她是老演員的風範。可身下的搖椅歲數着實不小了,動彈大了怕是弄不好要散架,黎韶泱想象了下自己摔在一堆碎木頭裡的場景,最後還是老老實實的沒有再動。
“對了,你們高中的同學聚會回去了要參加嗎?”
黎韶泱怔了一下才說:“我再想想。”
茉莉意外的擡頭,黎韶泱很少有這樣“再想想”的時候。
她第一次見黎韶泱自己都還是個學生。
而在這麼多年的陪伴裡,茉莉很少見到黎韶泱有什麼事情會猶豫不決,不管什麼情況“再想想”這仨字兒就沒從黎韶泱嘴裡出來過。
茉莉又瞄了一眼手機,讓黎韶泱去洗臉,開始收拾房間裡的行李。
感歎又慶幸這搓磨人的四個月可終于過去了。
水珠從黎韶泱的臉上落了下來,她看着鏡子裡的自己,擡手戳了戳臉上的那個痘痘,習慣性的又摸了摸重新戴回到脖子上玉墜。
她天生皮膚底子好,所以才敢這麼不把保養放在心上,青春期的時候都沒有過長痘的經驗。
這部戲的拍攝地點是在山區裡,連眼下的這家酒店都不是天天能回來住的,情況不允許的時候就住在村裡的農戶家裡,那個時候連洗澡都是個奢求。
她不是組裡戲份最多的演員,所以能沒戲的空隙回酒店洗個澡,吃一點青菜和水果。
每次開車來回都要好幾個小時,特别累的時候黎韶泱幹脆就留在村裡待着,坐在村口的土堆上看人家放羊。
羊慢悠悠的吃草,用腳刨地,狹窄的瞳孔看人時很冷漠,她連吃口菜葉子都難。
這樣的場景跟她從小長大的環境太過天差地别,親眼目睹之前一切都是難以想象的。
當初在簽下這部戲的時候,Flora和黎耀泱都不是很贊同,太吃苦了,沒有這個必要。
可後面陳導找她聊了幾次,黎韶泱自己拍闆定直接在合同簽上了自己的大名。
黎耀泱氣的那一天本來打算要回家黎艇都沒敢回去,生怕觸到他老子的黴頭。
黎韶泱沒什麼脾氣,但真遇到決定好的事兒,八匹馬都拉不回來,生犟。
一個是犟種,那另外一個就很容易被禍水東引。
黎艇對這事兒可太有經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