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同樣冷淡的話給宋津言還了回去,憐南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是不開心。
為什麼呢。
這個問題憐南問不出答案。
宋津言很明顯不滿意這個答案,他将憐南整個人掰過來,讓憐南被迫直視他的眼睛:“這麼冷的天,你一個人在湖邊,想幹嘛?”
憐南紅腫這一雙眼,眼眸裡面卻沒有什麼情緒了,他是在很偶爾的瞬間才想起來以前自己也是個脾氣不好的人。
但他現在好像已經沒有什麼脾氣了,他有些不耐煩地想掙脫宋津言的手,他渾身都是髒污的東西,被宋津言這樣看着怎麼想怎麼奇怪。
“放開我……”他掙紮了起來,且幅度很大,宋津言用了雙手才将人控住:“憐南!”
憐南避無可避,垂眸:“你不要喊我的名字。”
宋津言氣到有些好笑,他一把将憐南的手剪過去,将人按在椅子上坐下來:“不喊你名字喊什麼,變态,罪犯?”
這可能是宋津言這輩子說話最刻薄的一次,生氣到口不擇言。
原本安靜下來的憐南立刻掙紮站了起來,一巴掌将宋津言的手推開,自己因為反力撞在身後的柱子上。他一雙眼瞪向宋津言:“是,我是變态,我是罪犯,宋津言,你說得對,我都是。我為了你一句話差點跳河,我心理脆弱毫無用處,我是廢物。”
宋津言蹙眉,想說什麼卻又開不了口。
憐南恨恨地看着他,一字一頓地說:“宋津言,我恨你。”
我恨你。
我恨你。
我恨你。
憐南甩開宋津言的手,踉跄地走了。
宋津言被憐南一個“恨”字釘在原地,有什麼溫熱的東西沿着臉頰下來,青年擡起冰冷修長的手指,摸到了臉上的淚痕。
月亮也安靜了下來。
憐南一路回到了家裡,關上門背靠着門坐下來後才意識到剛才發生了什麼。
他沒想跳河……
而且他會遊泳。
他隻是……隻是短暫地需要清醒一下,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他怕自己把事情搞砸了。
但還是把事情搞砸了。
情緒上頭了就是這樣的……憐南垂下眸,倒是不想哭了,他說完他恨宋津言之後都不敢看宋津言一眼。
他恨宋津言什麼呢?
恨宋津言忘記他,很宋津言現在不愛他。
這算什麼恨嘛,聽起來像撒嬌似的。
憐南咬着唇,連氣都歎不出來了,搞砸了搞砸了全部搞砸了。
其實……也沒有什麼,宋津言上次還報警抓他呢,這次讓他搬走他早有預料,宋津言還說通過葵花給他打錢呢。
說憐南沒有生氣是不可能的,但是當他上頭說出了更嚴重的話後,那些氣就陡地一下消散了,隻剩下一個被氣撐大的虛虛的殼子。
憐南靠着門的身子也軟了下來,垂着頭不知道怎麼辦。
以前他和宋津言也會吵架,但是……他又沒有哄過人。
宋津言都是怎麼哄他的?
憐南也想不起來了。
因為宋津言一般也不惹他生氣,在床上都是他喊一句就停下來了,他想借題發作都沒機會。
想到這,憐南神情又平和了下來。他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頭伏上去。
他輕聲說着:“對不起哦……”
對不起哦,宋津言,我今天說我恨你了。
我撒了謊,我是壞孩子,所以你來我的夢裡罵罵我吧,或者親親我吧,我好累啊,我好累啊……
憐南等了整整一個夢,卻連宋津言的影子都沒有見到。
早晨從床上醒來時,他輕輕地抱住被子臉埋了上去,陽光輕輕地灑在他的臉上,他将臉埋的更深了些。手腕上的疤痕泛着癢,憐南卻連手都沒有動一下,這些年他早就習慣了。
他輕聲念叨着宋津言的名字,仿佛他還在身邊。
以前他總會在宋津言懷中睡覺,宋津言會把自己的手臂虛虛摟出一個圈,将他整個人圍住。
他會順勢擡頭,等着宋津言的親親。有時候是鼻尖,有時候是眼睛,有時候是嘴唇。
清晨的陽光照在床上,憐南很輕地說了一句:“早安,宋津言。”
憐南閉上眼,竟然感受到了一種虛妄的幸福,這“幸福”沉甸甸地壓着他的心,讓他的眼睛竟然還能流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