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宋津言聲音一如往常的平淡。
林燦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後小聲嘟囔一句:“你别後悔,我去找别人。”
林燦找的别人是葵花,從葵花那裡打聽到憐南沒出事之後,林燦就安心下來了。他看着手機上那一串地址,想着這位葵花小姐真是一個熱心的人,他隻是問憐南近況,這位葵花小姐就連憐南的住址都給他了。
再細看一眼住址,林燦轉了轉筆,退出了微信。
很熟悉的地方,醫院附近的高檔小區,宋津言家的對門,林燦當時差點就租了。午休的間隙,林燦躺在沙發上,手中的筆很久都沒有放下。
他的外祖母将他的心事比喻成一灘渾水,他想了想,哪有憐南那麼幹淨的渾水。
A城就這樣入了秋。
憐南才發現,時間竟就這樣爬過了一年,蕭瑟的秋風拂過他因為長時間沒有修剪微長的頭發,他站在窗邊,能遙遙看見宋津言所在的醫院。
電話鈴聲是在這時候響起來的。
憐南看了備注一眼,接通,主動開口:“謝醫生。”
C市的一間辦公室裡,謝予聽見這個稱呼愣了愣,随後輕聲笑了笑:“好久不見憐南,最近還好嗎?”
憐南思慮着如何回答,謝予也就安靜地等着,許久之後,憐南輕聲道:“還好。”
謝予便知道憐南可能過得不太好了,但再怎麼不好也比從前人不人鬼不鬼地強,謝予笑着道:“什麼時候回來C城看一看?”
憐南又說不上來了,他已經幾個月沒有出過門,更遑論回去C城。但幸好謝予沒有抓着不放,隻是換了個話題:“A城那邊冷嗎,好像又入秋了,你好像就是去年秋天去的。”
“冷。”憐南如實回答,才剛入秋,他身上幾乎就裹滿了衣服了:“但可以多穿一點衣服。”
“去年冬天有堆雪人嗎,C城去年沒下什麼雪。”謝予靠在牆邊,問着自己曾經的病人。
憐南眼眸很輕地眨了眨:“沒有,但有看見别的小朋友堆的雪人。”
然後兩個人就都安靜了下來,良久之後,是謝予輕聲打破了沉默:“憐南,下個月我要去A城,有時間和我見個面嗎?”
憐南捏着手機的手瞬間發緊,他不回答,謝予就慢慢地等着,很久之後,謝予聽見了憐南肯定的回複。
另一個城市,謝予笑了笑:“我要在那邊一段時間,到時候說不定能陪你堆個雪人。”
“嗯。”憐南輕聲回複。
電話挂斷之後,憐南這幾個月來第一次在晚上打開了燈,眼睛最開始有些受不了,但過一段時間也就能接受了。
憐南慢吞吞地走到鏡子面前,毫不意外看見了一張比從前更為蒼白瘦削的臉。他看了一會,走到一旁裝面包的箱子裡,拿了一個小面包開始啃,一直啃到第三個他吃不下,才緩緩停下。
葵花送的那一整盒糖安靜地擺放在一旁,除開最開始的一顆憐南一顆都沒有拆開。他安靜地看了那盒糖一會,打開手機翻出醫院的值班表,确定現在出門不會撞見宋津言才緩緩起身。
時隔幾個月,他第一次有了出門的想法。
不為别的,因為謝予......
他不是很想讓謝予看見他現在這幅模樣,其實他自己已經習慣了,但是總歸有些不好。在嵇家因為嵇雲的死對他壓迫圍剿時,謝予是唯一一個給過他幫助的人,出于禮貌和家教,他也不能這麼去見謝予。
*
憐南一連幾日都出了門,最開始是深夜,他會在小區裡面走走,後面是上午九點鐘之後或者是下午四點鐘左右,他會離開小區去附近的超市買一些速食。
他挑的時間都很合适,一次都沒有碰見宋津言。
今天是周五,憐南買完東西準備回去時,在小區門口看見了很多人。平常小區門口也總是有一群人聊八卦,但沒今天這麼多。
憐南對熱鬧沒興趣,剛想避開的時候就聽見一個大媽說:“那病人家屬拿着刀,好吓人喲,很鋒利的那種刀,就那麼架在一個醫生脖子上,什麼仇什麼怨啊......”
“哪個醫院?還有那個醫院哩,就前面那個第一醫院呀,我剛剛去拿藥看見的,報警了當然報警了,就是可憐了那醫生,年紀輕輕唉......”大媽晃着自己手中的藥袋子,還沒說完,就看見一個年輕人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