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血牙下意識後退一步,深深皺眉,心口一痛。
明明你的母親,也是西域人……
那你怎麼,在十三年前,還能肆意屠/殺西域族民?!
不過,這些話,花血牙當然不能明說。
所以他咽了回去,目光漸漸變冷,透露出鋒利的敵意。
“莫惜歡,你剛才說,無論妻子或兄弟,你隻求我在你身邊。”
“現在我就告訴你,我當然會一直在你身邊……直到你入土為安。”
“好,我期待與你生同寝,死同穴。”
也不知道莫惜歡有沒有聽出花血牙話裡的殺意,他隻是點點頭,就轉身走到桌邊,拿起兩杯酒盞:
“繼續吧。”
“繼續什麼?”
“繼續洞房儀式,交杯酒。”
莫惜歡把一杯酒遞給花血牙,狡黠一笑:
“婚成之後,你欠我的三萬兩初/夜,就要還給我。”
“……”
花血牙猶豫片刻,接過來。
兩隻手臂,緩緩地,緊緊地,交織在一起。
就在二人仰頭,準備一飲而盡時。
突然。
咚咚咚!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花血牙一驚,抽回手臂。
莫惜歡也放下酒杯,轉身去開門。
門外,一個侍女大汗淋漓,氣喘籲籲,竟然是玉尊妃的貼身大丫鬟:彩靈!
彩靈急急禀告:
“五公子,夫人讓您馬上過去一趟!”
莫惜歡一頓,蹙眉:
“現在麼?”
彩靈連連點頭:
“奴婢知道,公子今夜成婚!”
“但是夫人說,公子若不去,肯定會後悔的!”
莫惜歡猶豫着,再次确認:
“什麼事?會耽擱多久?”
“奴婢也不曉得,夫人說,您去了便知!”
彩靈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五公子,求求您,快去吧!”
“奴婢留在這裡,替您守着姑娘!”
“等您辦完夫人那邊的事,再回來成親,也不遲呀!!”
“……”
莫惜歡一時進退兩難,回頭看向屋裡。
“……”
花血牙靜靜坐在桌邊,沒什麼反應。
莫惜歡走到他身前,低聲開口:
“抱歉,我去一趟。”
“去吧。”
花血牙頭都不擡,表情冷淡,仿佛毫不在意。
“你就在房裡等我,我很快回來,知道麼?”
莫惜歡叮囑完,就匆匆出門了。
花血牙也不知道那個彩靈有沒有真的留下,總之,她并沒有進屋。
房間裡驟然安靜下來,寂寥無比。
“哼。”
花血牙坐在桌前,冷笑。
他當然明白,新婚當夜,玉尊妃不僅“借走”莫惜歡的仆人,甚至“借走”莫惜歡本人。
擺明了,是在宣誓主權的同時,給他這個“兒媳婦”一個迎頭下馬威。
花血牙等了許久,百無聊賴,就趴在桌上。
不一會,房門“嘎吱……”打開,一個人進屋了,走到桌前。
花血牙以為是莫惜歡,就沒有馬上擡頭。
頭頂卻響起一個陰沉的聲線:
“花鞘姑娘,新婚夜獨守空閨,感覺如何?”
花血牙一怔,蓦地擡頭,竟是玉尊妃!
“怎麼,交杯酒都來不及喝麼。”
玉尊妃拿起桌上的杯子,擺弄着。
“……”
花血牙盯着她,保持警惕,沒有答話。
“無妨。”
玉尊妃冷冷一笑:
“反正,這杯酒,你也不用喝了。”
語畢,她拍了拍手。
彩靈從屋外進來,端着木盤,放到桌上,盤中也有一隻酒杯。
“你就飲這盞吧。”
玉尊妃将酒杯往前一推:
“原先那兩杯是下廚準備的次貨,價格低廉,口味不佳。”
“這一盞是皇宮的上品瓊漿,是母親的一番好意,阿鞘,你可不能不領受哦。”
“莫惜歡呢。”
花血牙目不斜視,淡然問道。
玉尊妃面無表情:
“歡兒啊,他在辦一件很重要的事,今天晚上,估計回不來了。”
“……”
花血牙端起酒盞,戒備地晃了晃,聞了聞。
不出所料,酒液濃稠,香味詭怪,散發出眩惑之感。
當中含有劇毒:彈指極樂散!
花血牙曾聽沈涯提過這種劇毒,效果霸道,發作迅猛。
隻用一滴,就能在彈指刹那間緻人死地,因此得名“彈指極樂”。
唯一的缺點就是很貴,非常非常貴,也隻有莫家人買得起了。
“……”
花血牙看看酒杯,又看看玉尊妃,無奈一笑。
别的不說,玉尊妃的“執行力”确實令他刮目相看。
新婚之夜,不搞花裡胡哨,直接“擺酒賜死”。
甚至提前調走婢女和侍衛,可謂計劃周全。
這下,花血牙也有點犯難。
從招親宴會上,玉尊妃的“兩個耳光”來看,她雖然是個豪門貴婦,卻内力深厚,武功高強。
而花血牙隻是個殺手,速度快,武力值卻不高。
再加上全身易容,肌肉變形,“女身狀态”相比男身時,力量更弱。
直接武力反抗,他打不過玉尊妃。
眼前這杯毒酒,推也推不掉。
這可如何是好?
要逃嗎?
不。
他已經下定決心,未來的日子,一戰到底,絕不再逃。
花血牙思來想去,最終歎了口氣,端起酒盞,向玉尊妃一敬:
“如此,女兒就謝過母親,新婚賜酒了。”
然後一仰頭,将滿杯毒酒,送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