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不好意思,老夫手滑了。”
莫蛟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抱歉的笑了。
“啊……啊……”
常太清吓得面色慘白,癱坐下去。
“呀……”
常娥驚呼一聲,不忍目睹,捂住雙眼。
“……”
花血牙驚愕片刻,反應過來,伸手抱住彩靈。
“呃……”
彩靈攀在他懷裡,喉中湧出鮮血,眼裡充滿震驚和恐懼。
花血牙憤然轉頭,看向莫蛟。
莫蛟卻根本不在意他,自顧自詢問常太清:
“常大人,您無恙吧?”
“老……老臣……”
常太清一屆文臣,哪見過這種血/腥場面,瑟瑟發抖,說不出話。
“前夜擾你清淨的女賊,老夫一不留神,就替你解決了。”
“如今,老夫歲數大了,舞刀弄槍時難免‘走火’,誤傷身邊之人。”
“為了您老人家的安全,老夫奉勸你,以後,手腳離老夫的家室遠一些。”
“免得有一天,刀尖紮到您的後背,就不好啦。”
“是是是!!老臣謹遵山海王教誨!!”
常太清當然聽得出,莫蛟是在警告他與玉尊妃聯手謀害花鞘一事,吓得魂不附體,“哐哐”磕頭。
“玉兒,你也是。”
莫蛟又看向玉尊妃:
“你的手腳呢,相反,就别再離開老夫了。”
“小心伸得太長,被風吹斷咯。”
“是……”
玉尊妃吞了口唾沫,顫聲答應。
“事既已了,大家該幹啥幹啥去,散會!”
莫蛟大手一揮,起身,走到大殿上。
“……”
花血牙跪坐在地,摟着彩靈血淋淋的身軀,沒有動。
莫蛟路過他旁邊,好奇的問:
“阿鞘,你抱着她做什麼?她已經救不活啦!”
“你!”
花血牙怒極,狠狠瞪着莫蛟。
“将軍,走吧,别讓這賤婢髒了您的眼。”
玉尊妃走來,挽起莫蛟的手臂。
“夫……人……”
突然,彩靈抓住玉尊妃的腳踝,艱難地仰頭,望向她。
整整十五年的主仆情分,合在一滴眼淚中,緩緩淌下。
玉尊妃停步,将那張繡着彩靈鳥的手帕,扔到彩靈臉上。
然後踹開她的手,扶着莫蛟,走遠了。
“……”
花血牙望着兩人的背影,内心憤恨難平,卻又束手無策。
剛才,莫蛟已經把話,說得很明白了。
他心裡很清楚,“毒酒事件”的兇手不是彩靈,而是玉尊妃和常太清。
但,他不想得罪玉、常兩家勢力,就随便殺了一名侍女當替罪羊。
這樣做,毫無成本又兩全其美,何樂而不為?
“姑……娘……”
這時,懷中傳來虛弱的輕喚。
花血牙回過神,拿開彩靈臉上的手帕。
“姑娘……請你相信……真的……不是奴婢……”
彩靈攥住他的手臂,語氣焦急,斷斷續續。
“我相信你。”
花血牙輕輕擦去她的淚痕。
“真的嗎……”
“嗯。”
“那就……好……”
彩靈終于釋懷,手臂緩緩垂下。
“彩靈!”
花血牙急忙呼喚。
“……”
彩靈艱難地睜開眼簾,但瞳眸渙散,無法聚焦。
花血牙看着她,顫動地問道:
“彩靈,你還有什麼想做的事,想對人說的話,我來幫你。”
“……”
彩靈沉默半晌,記起什麼,沙啞地開口:
“姑娘……求求你……燒掉手絹……”
“不要讓……五公子知道……奴婢的心意……”
花血牙不解:
“這是為何?”
彩靈悲涼地笑了:
“奴婢身份卑賤……敢對主子動心……已是大罪……”
“五公子……是個溫柔的人……奴婢不想煩擾他……”
花血牙有些心疼:
“别這麼說,你的心意不分貴賤。”
“姑娘……雖然,奴婢沒想害你……”
“但是,奴婢真的……好羨慕你……”
彩靈奄奄一息,聲音越來越微弱。
“此生,奴婢隻是……地上的麻雀……”
“不像姑娘,嫁給如意郎君……飛上枝頭,成了鳳凰……”
“來生,奴婢也好想,當一回鳳凰……看看枝頭的景色……”
“彩靈……”
花血牙看着一條無辜的生命,在眼前消散,内心又急又悲。
彩靈用盡最後的力氣,抓住手帕,握在心口:
“來世……願……女兒……有情……公子……惜歡……”
說完,手臂垂落,再無生息。
“彩靈?彩靈!”
花血牙不願相信,急急呼喊。
不一會,幾個侍衛上前,強行搬走彩靈的遺體,準備扔進護城河,毀屍滅迹。
“……”
花血牙跪在大殿上,握着鮮血浸染的手帕。
深深埋頭,渾身顫抖,久久不語。
突然,他猛地起身,像利箭般沖出大殿。
不久,在走廊盡頭,追上莫蛟和玉尊妃。
莫蛟詫異的回頭:
“阿鞘還有何事,跑得這樣急?”
花血牙擡手,指向玉尊妃:
“父親,昨夜賜毒酒謀害我的兇手,不是彩靈,是她。”
他劇烈喘/息,雙目血紅,卻不是因為奔跑。
而是因為,内心悲憤交加,已然忍無可忍。
玉尊妃聽到花血牙的指控,根本不慌,反而冷笑:
“阿鞘如此笃定,有何證據?”
“昨晚,五公子身體不适後,主動命人去取解藥的,是你。”
“而彩靈進門時,下意識詢問‘什麼解藥’,可見其并不知情。”
“這一點,其他侍女,以及五公子本人,皆可作證。”
“哈哈,就這?!”
玉尊妃放聲嗤笑:
“花鞘,我還以為,你有什麼鑿言鐵證呢!”
“就憑幾句不着邊的話語,就想加罪于我?!”
說着,她轉向莫蛟,神态又變妩媚:
“将軍,就憑這些,你願意相信,妾身就是兇手麼?”
“哈哈,老夫……”
莫蛟拍拍玉尊妃的手背,寵溺一笑:
“當然不信。”
“……”
花血牙瞪着二人,嘴角幾乎咬出血來。
他的手中,依然攥着彩靈的手帕。
上面的血迹,依然溫熱。
玉尊妃得勢賣乖,趴在莫蛟懷裡:
“妾身本是一片好意,送去宮廷禦酒,給阿鞘迎喜。”
“沒想到,被她栽贓嫁禍,反咬一口。”
“将軍,咱們莫家,真是招了一位悍媳啊……”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