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血牙順勢開口:
“父親如無其他吩咐,阿鞘也退下……”
“诶,莫急。”
莫蛟卻拉住他的胳膊:
“這審問犯人啊,無聊得很,你就陪為父一起聽吧。”
“來人,給五主兒添把椅子,上碗香茶。”
“父親……”
不等花血牙謝絕,就被莫蛟摁到椅子上。
不一會,一名夥計進來,對莫蛟“噗通”跪下:
“山海王大人,小的名叫王二,在西域跑過兩年山味,懂的地方話不多……”
“要是翻譯不準,還望大人饒命,小的上有老下有小……”
“怕什麼,老夫又不會吃了你。”
莫蛟窩在椅子裡,懶洋洋地:
“開審吧。”
“是。”
獄卒拖出一名七旬老者,捆上刑架。
莫蛟看向王二:
“你問他,是不是知道西域聖子的下落,才會組團來中原尋找。”
“好勒。”
王二上前,用西域話問道:
“克什塔爾,中原薩拉克阿曲多爾,阿虔羅瑪曲達爾?”
“……”
老者撇開頭,閉眼不答。
莫蛟不耐煩:
“上刑。”
獄卒取出皮鞭,沾上鹽水,朝老者抽打過去。
噼!啪!
很快,老人身上就皮開肉綻,鮮血直流了。
“長老!”
俘虜中,有人忍不住哭喊出來。
“……”
不遠處,花血牙眼睜睜看着族人受難,悲怒至極。
然而,莫蛟就坐在旁邊,時不時,用餘光觀察他的反應。
花血牙恨得渾身發抖,卻連咬牙都不敢,内心備受煎熬。
“呼……呼……”
老者被打得遍體鱗傷,卻依舊咬緊牙關,一言不發。
于是,獄卒又拿來虎鉗,将他的手筋腳筋挑斷了。
“啊啊啊……”
老人難忍劇痛,哀嚎起來。
“長老!!”
一名西域俘虜撲過去,卻被獄卒踹回來。
“等……等等……”
老者不堪折磨,似乎服軟了。
他沙啞地開口,斷斷續續,講了好長一段西域話。
莫蛟耐心聽完,轉頭看向王二:
“他說的什麼?”
“他……他說……”
王二卻瞪大眼睛,遲遲不敢開口。
“别磨磨唧唧,這老頭說啥,快翻譯給老夫聽,務必隻字不差!”
“是,這老者的話要是難聽,可不關小人的事啊!”
王二鼓起勇氣開口。
“這老人說,‘莫蛟,你這個豬狗不如的禽/獸!”
“十三年前,你濫殺無辜,血洗大漠,罪行罄竹難書!”
“好在,我們的聖子死裡逃生,攜着一腔恨火,終有一日,會将你拖入煉獄,永世不得超生!”
“噢。”
莫蛟聽完,挑挑眉毛,竟然沒有暴怒。
隻見他悠悠起身,走到老人身前,湊近他的耳邊,一字一句。
“老人家,你們的聖子那麼牛逼,居然能将老夫拖入地獄?”
“可是,你好像忘記了,一件事……”
“老夫才是地獄啊。”
說完,伸出鐵掌,刺入老者的腹部,将他的腸子拽了出來!
“唔!”
這時,花血牙一個反胃,緊緊捂嘴,彎下腰去。
他眼睜睜看着族人受難,卻無能為力。
仇恨和愧疚,如岩漿般,在胸口滾滾翻騰,牽動内傷發作,當下就要嘔出一口血!
“喲,老夫扯他腸子,怎麼吐血的是阿鞘?!”
莫蛟回頭,故作驚訝。
花血牙掙紮着,站起來:
“咳咳,牢房氣味血腥,請容女兒外出透氣……”
他堅守着最後一絲理智,不敢擡眸,與莫蛟對視。
他怕莫蛟看到,此時此刻,他眼中翻天覆地的殺意!
“好好好,快去吧。”
莫蛟親自攙扶花血牙,來到牢獄門口。
“父親留步……”
花血牙腳步踉跄,獨自走開。
一名侍衛上前詢問:
“将軍,五主兒似乎身體不适,需要在下護送一程嗎?”
“不用,讓她去。”
莫蛟望着花血牙遠去的背影,狡猾一笑:
“今天的收獲,已經夠了。”
回去的路上,花血牙腳步虛浮,呼吸急促。
胸腔内,仇恨混雜着淤血,刺痛難忍,令人窒息。
他看向四周,隻覺得一切景物,都變得面目可憎。
莫家的花草,莫家的奴仆,莫家的宮殿……
以及,莫家踩在西域人的屍山血海上,建起來的,天下。
“花鞘。”
突然,一個人影快步趕來。
花血牙看清那是莫惜歡,心裡的憎恨更深,扭頭就走。
莫惜歡卻攔在他身前:
“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
“讓開……”
花血牙喘/息着,颦眉躲避。
莫惜歡像是猜到什麼,臉色陰沉下去,抓住他的肩頭:
“你是不是從牢獄過來?
“父親讓你審問了西域俘虜?”
“我不是讓你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出門麼?!”
“莫惜歡,你又知道什麼?!”
花血牙甩開他,情緒失控,痛苦的嘶喊:
“你們莫家,就是一群畜/生……咳!”
拉扯間,胸口一陣絞痛。
花血牙蓦地噴出一口鮮血,眼前就黑下去,什麼都不知道了。